这是他头一次跟自己谈起他的母亲。
卫琳琅的怒气渐渐平息了。
“我会妥善保管的。”她扣起盒子,命宝格收起来。
容恪果然守信,最后放下句“痊愈以后,我随便你打骂”,便淡离众人视野。
卫琳琅可分得出来,他嘴上安抚,实则眼神充斥着挑衅,分明是在嘲讽她:凭你这细胳膊细腿,就算我站着不动,任你杀任你剐,你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不如认清形势,乖乖养伤。
这天剑拔弩张往后,容恪一共又上门两次,全是挑夜阑之时。
他自己说是忙着处理公务,这个点才腾出空来。
卫琳琅不信他的鬼话,因为这家伙手不老实,嘴巴也不安分——她怕遭罪,严词拒绝;他佯装答应,却有意无意贴近她,逞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也不开口讲话,只目不转睛看她——从眉眼下滑,落定于唇齿之间。
顶顶可恶的是,他不厌其烦地逼问她,往粥里掺和药水的蠢法子出自谁手。
她嫌丢脸闭口不答。
他也不罢休,笑吟吟道:“夫人怀疑什么不好,非怀疑我有隐疾。所以夫人,如今可知错了么?”
卫琳琅则愤然回击:“呸,下流!倒不如真有病的好!”
每每啐到半截,人早就被容恪按入暖帐,以双手冲锋陷阵,予取予求了。
第37章
离宫避暑若是她,并无不可。
转眼已至陛下起驾向离宫避暑的日子。
鎏华宫——距京百里
,山峦环抱,溪水围绕;脚下有温泉,举目有云烟;一年四季,时时相宜。
天破晓动身,日薄时抵达。
漫漫葳蕤下,卫琳琅同容恪的栖身之所便紧挨着帝后,名为栖云殿。
戌时,帝后做东,于琼华殿设山珍海味,宴请群臣。
卫琳琅懒着身子窝在贵妃榻上不愿动弹,口内哈欠连连。
宝格搬了小杌子坐着给她捶腿,道:“这也是躲不掉的事。不若夫人借着这个空档,略眯一眯,快到时辰了,我叫您。”
卫琳琅叹道:“怕一觉睡过头,别了。你提灯,随我出去四处走走吧。既见识了美景,也能醒神。”
二人说走就走。
由于人生地不熟,她们没敢去远处,唯在栖云殿附近打转。
行经一处园林,迎面遇上两个人,个头相当,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卫琳琅对他们有些印象,穿靛蓝锦袍的是太子,穿墨绿锦袍的是三皇子。这两人在她和容恪成婚那日,短暂地露了个面。
“太子殿下,三殿下。”卫琳琅先行跟他们问好。
太子轻轻一点头,算是回应。
三皇子则摸着下巴,一壁上下打量她,一壁若有所思道:“瞧我这记性。这小娘子是哪家千金来着?”
口吻轻浮,目光直白,典型的色鬼相。
卫琳琅退后半步,面带警惕。
三皇子恍悟,射向她的视线暗含轻蔑:“记起来了。敢情是长平侯的夫人啊。”
太子淡淡道:“三弟,正经些,莫吓着卫夫人。”
三皇子的扫视令她很不舒服,她当即打消游园的主意,道句“失陪”,匆匆离去。
人一不在场,三皇子原形毕露,嗤之以鼻道:“就这等货色,也值得他容恪金屋藏娇?”
太子挑起一抹哂笑,直言不讳道:“三弟恐怕不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
心底龌龊被揭破,三皇子恼羞成怒,口出恶言:“我酸?我什么美人没见过,才不像容恪,乡巴佬进城,把一个姿色平平的女人当宝贝!”
太子侧目看他:“父皇为你这烂事气病多少回,你自己有点数。现在不比以前,行宫也不比皇宫——大臣们全在,所有人的一言一行都落在他们眼里。孤点到为止。三弟,你好自为之。”
即便三皇子是为数不多站在容恪对立面的人,太子依然看不上他。
一个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被女人哄得团团转的蠢货,能成什么气候?
和这种蠢东西厮混,脏了他的眼。
诚然,太子一语中的。
卫琳琅敬而远之后,三皇子后觉温香盈鼻,似有一缕锦绸,飘飘然拂过面皮,欲上手抓,却是扑了个空。
三皇子伸手摸着半边脸,突然阖眼,在空中长吸一口。
该死的,那女人怕不是个妖精。
重华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