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猪啊老母猪,你哭个啥?你比我强,至少还有个猪圈住。”
接下来是王漂亮的家,离养猪场500米,走路也就十分钟。张占立沿着田埂走,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晃悠悠的竹竿。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他停了停,摸了摸树干上的疤痕,想起小时候爬树摔下来,他爹背着他回家,边走边骂:“你个兔崽子,摔死了算球!”现在他爹要是知道他杀人了,会不会也这么骂他?
王漂亮的家大门没锁,她正抱着孩子在炕上睡觉,屋里开着电风扇,“嗡嗡”响得像架小飞机。张占立推门进去,鞋底的泥在地上留下几个脚印,像几朵黑色的梅花。孩子突然醒了,哇地哭起来,王漂亮睁开眼,看见张占立,脸上的妆都吓花了:“你、你想干啥?”
张占立盯着她的脸,想起结婚那天,她也是化着浓妆,笑得跟朵花似的——又犯病了,笑得跟个纸糊的灯笼,风一吹就破。“我想干啥?”他冷笑一声,“你骗我彩礼,骗我感情,还想跟前夫复婚,当我是个傻子啊?”
王漂亮想喊,张占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匕首抵住她的喉咙:“别喊,一喊孩子也得死。”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张占立看了眼炕上的小女孩,才三岁,长得跟王漂亮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他心里动了动,匕首在手里颤了颤,可一想到王漂亮跟前夫搂搂抱抱的样子,心又硬了起来。
匕首捅进王漂亮的胸口时,她的眼睛还睁着,像两个黑葡萄,瞪得大大的。张占立叹了口气,伸手合上她的眼皮:“你要是对我好点,何至于此呢?”
孩子还在哭,张占立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小脸,冰凉冰凉的。“别哭了,”他说,“叔叔带你去找妈妈。”匕首再次举起,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人掐断的琴弦。
做完这一切,张占立坐在地上,看着墙上的婚纱照,照片里的他和王漂亮笑得很甜蜜,像两个幸福的傻子。他摸出兜里的结婚证,撕成了碎片,碎片飘落在地上,像下了场雪。
天亮的时候,张占立翻墙逃跑了,留下一双42码的解放鞋印,像两个黑色的问号,印在案发现场。警方来了,村民们围在警戒线外,指指点点,说张占立平时看着挺老实,没想到是个杀人犯。只有张占立他爹蹲在墙角,吧嗒吧嗒抽烟,烟灰掉在地上,像落了一地的泪。
接下来的45天,警方展开了大规模的追捕,动用了上千人,把整个县城翻了个底朝天。张占立躲在杭州的一个小旅馆里,每天吃馒头就咸菜,兜里的钱快花光了。他想给儿子打个电话,又怕暴露行踪,只能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像个没出息的孩子。
最后,还是他的老乡举报了他。当警察冲进旅馆房间时,张占立正蹲在地上擦鞋,那双42码的解放鞋被他擦得锃亮,像两双新鞋。他抬头看着警察,笑了笑:“你们来了。”
审讯室里,张占立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说起作案动机:“她骗我彩礼,还说要跟前夫复婚,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被人耍得团团转。那天喝了酒,脑子一热,就啥都不管了。”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其实我也不想杀人,可走到那一步,由不得自己了。”
这个案子轰动了整个县城,人们茶余饭后都在讨论,12万的彩礼,到底值不值?有人说张占立太傻,为了个女人搭上自己的命;有人说王漂亮太贪心,骗了彩礼还想复婚,活该倒霉。只有村口的老槐树还在那里晃悠,见证着这场因彩礼引发的悲剧,像个沉默的旁观者,看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这坟头草还没长起来,就先成了灭门的刑场,你说这12万彩礼,到底是买媳妇还是买棺材?张占立蹲在看守所的铁窗下,看着天上的月亮,想起第一次见到王漂亮的那个春天,她穿的红裙子在风里飘,像团跳动的火焰,烧光了他的理智,也烧光了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