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立春后的第七天,黄石动物园的饲养员老陈在猴山后坡发现了具尸体。死者穿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领口还别着半张皱巴巴的屠宰证,姓名栏印着“冯云”两个字。老陈凑近一瞧,差点被吓尿——死者面部烂得像被猴子啃过,十根脚趾头全被砸扁,唯独双手布满老茧,掌心还攥着张生猪收购收据,日期停在案发前三天。
“这哪儿是杀人,分明是拍武侠片呢!”刑警队老周蹲在现场抽烟,烟灰簌簌掉在死者中山装的口袋上。搭档小李举着放大镜瞅他:“周哥,您说凶手费劲儿毁容,咋还留着屠宰证和收据?生怕咱们不知道死者是谁?”老周吐了口痰:“要么是凶手脑子进水,要么是有人想让咱们以为死者就是冯云。”
冯云的二弟在浠水县杀猪卖肉,见着警察时正往案板上剁排骨,菜刀“咣当”砍在骨头上:“我哥啊,上个月收了养殖户的生猪没给钱,债主打上门把锅都砸了。对了,他还偷过村里的水牛,警察正找他呢。”老周盯着他躲闪的眼神,突然问:“你哥平时穿中山装不?”二弟手一抖,排骨掉在地上:“穿、穿啊,去年还让我给他买了两件呢。”
出租屋的钥匙在死者口袋里叮当作响。打开房门那刻,小李差点被熏晕——屋里堆着半麻袋猪饲料,墙上贴着张泛黄的“生猪养殖技术”海报,床头藏着本皱巴巴的账本,每页都记着“欠王老三2000元”“欠李老四3500元”。老周用镊子夹起桌上的搪瓷杯,内壁还沾着没冲干净的安眠药粉末:“敢情这位冯云,临死前还挺讲究,喝杯安眠药助眠?”
真正的转机出现在指纹比对。技术员小吴盯着显微镜直揉眼:“周哥,怪事了!出租屋和死者身上的指纹是同一人,但跟冯云家人提供的样本对不上。”老周拍案而起:“明白了!死者不是冯云,是有人找了替死鬼!”再查冯云家,翻遍相册竟没一张他的照片,二弟挠着头说:“我哥嫌照相浪费胶卷,从来没拍过。”老周冷笑:“呵,倒像是提前把证据毁了。”
村里的流言比春风还快。某天夜里,张大爷起夜时看见冯家后墙翻出个黑影,背影跟冯云简直一模一样:“那家伙跑起来跟个瘸子似的,左脚有点拖!”老周立马想起死者的脚趾全被砸烂——这是怕人认出脚型啊!专案组蹲守半年,冯云的二弟终于扛不住,哭丧着脸坦白:“我哥说债太多活不下去,找了个跟他体型像的流浪汉,给人家洗了澡换了衣服,灌了安眠药……”
1990年的那个春夜,冯云领着流浪汉走进动物园时,月亮刚爬上猴山。流浪汉穿着冯云的中山装,袖口还沾着他特有的杀猪血渍,边走边嘟囔:“大哥,您说的猪肉炖粉条啥时候能吃啊?”冯云拍拍他肩膀:“别急,到地儿就吃。”在假山后停下时,他从裤兜掏出铁锤,手却抖得像筛糠——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比杀猪时紧张百倍。
流浪汉吃下的安眠药开始发作,眼皮打架时还笑着说:“大哥,您人真好,比我亲哥强……”话没说完,铁锤就砸在了他头上。冯云闭着眼乱挥,直到没了动静才敢睁眼,却发现血溅在中山装胸前,正好盖住了屠宰证上的照片。他咬咬牙,又对着流浪汉的脚趾头砸了十几下,心想:“这下谁也认不出你是谁了。”
潜逃的前三年,冯云躲在河南的煤矿挖煤,每天戴着安全帽,生怕别人看见他后颈的红痣——那是冯家人特有的标记。他给老婆写信:“我在北边做木材生意,赚了钱就接你们来。”信末特意叮嘱:“别跟外人提我,就当我死了。”没想到老婆带着女儿找过来时,看见的是个浑身煤灰的“煤老板”,女儿扑进他怀里哭:“爸,你的中山装呢?怎么穿得像个叫花子?”
2024年春天,黄石警方发现冯云的妻子突然断了跟娘家的联系,女儿的社保记录也停了。新上任的刑警队长小陈盯着监控,发现某小区有个遛鸟的老头,后颈红痣格外显眼:“查他!”抓捕那天,老头正在树下跟人下象棋,看见警察转身就跑,却被自己养的八哥出卖——鸟笼上挂着块小木牌,刻着“冯氏鸟园”,正是冯云当年在浠水开的宠物店名字。
审讯室里,冯云盯着墙上的日历发呆,34年的逃亡在他脸上刻满皱纹,中山装换成了褪色的夹克,却还留着当年的习惯:说话时总用右手揉左手掌心——那是当年砸流浪汉时留下的老茧。“我就是想躲债啊,”他喃喃自语,“谁知道现在追逃技术这么厉害,连鸟笼都能当证据。”
小陈翻着案宗笑了:“您这招‘李代桃僵’挺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