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
看出她的冷淡,谢纵微顿了顿,转身离开。
前几日堆积了不少事,他处理完毕时,已是月上中天。
谢纵微望着凄清的夜色,叹了口气。
他原本还在犹豫,是歇在书房,还是……
这会儿也只能歇在书房了。
许是过于疲乏,谢纵微才躺下,便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他的妻子坐上了一辆失控的马车,眼睁睁看着那辆马车冲下悬崖,而画面一转,便是哭声连天的灵堂。
懵懵懂懂的双生子穿着孝衣,跪在一口棺材前。
“不!”
谢纵微猛地醒来。
汗湿重衣。
番外二 if线-追妻火葬场5
梦境里的景象太过真实, 谢纵微在床榻上坐了好一会儿,仍未能平复胸腔中那股激烈到快要破开血肉而出的绝望与恐惧。
山崖旁潮湿的血腥气,火烛混合着纸钱燃烧的味道, 还有那一阵令他心悸到几欲蚀骨的痛苦。
过了许久,漆黑室内那阵犹如困兽嘶鸣的急促喘声才慢慢恢复平时的,他攥着的被衾已经被揉乱得看不出原来模样。
不。他要亲自去看一看。
谢纵微胡乱披了件外衣在身上, 奔跑在还沾染着夜半露水的青石板上, 连跑丢了一只鞋, 足底直直接触着冰冷的地板与石头,他也满不在乎。
谢纵微咽下喉间的铁锈味,眸里泛着水色。
平时看来很短的一段路,为何今日他却觉得犹如天堑, 不可跨越。
长亭院守门的粗使婆子柳纺娘正抱着汤婆子昏昏欲睡, 冷不丁听到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她吓得一抖, 汤婆子砸到她脚上,痛得她哎哟一声。
却见一道清瘦颀长的白色身影疾步踏过, 所过之处掀起一阵微凉的风, 冻得她又抖了抖。
刚刚过去的人……是阿郎?
大半夜的,阿郎不在书房歇息, 回这儿来干什么?
自两位小郎君落地之后, 谢纵微鲜少在长亭院留宿的事哪能瞒过她们这些伺候的人, 背地里, 她们也没少觉得夫人可怜。
柳纺娘把尚有余温的汤婆子捡起来搂在怀里, 打了个哈切,左不过是找夫人一块儿睡觉——要不然阿郎漏夜急吼吼地过来,还能为哪门子急事?
书房与长亭院隔得并不远, 但谢纵微跑得太急,光洁如玉的额头上生了一层薄薄的细汗,面上几乎没有一点儿血色,那张原本超逸若仙的脸庞在凄冷月晖的照耀下愈发显得阴气森森。
他轻轻推开了门。
施令窈并没有让女使陪伴守夜的习惯,是以谢纵微推门而入,率先闯入他鼻间的,便是妻子身上那股幽幽的玉麝香气。
空置了数日,像个冰窖的屋子终于又暖了起来。
谢纵微手脚仍然冷得像冰。
他慢慢地绕过屏风,进了内室,伸出手想要掀开淡青色的床帐时,见到上面缀着的装着安神符和护身符的锦囊晃动得厉害,谢纵微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他在发抖。
像月影一样轻薄朦胧的纱帐缓缓荡开一阵涟漪,透过小小的缝,正在酣眠的女郎映入他眼帘。
乌发如瀑,粉面含春,唇角微微扬起。
她睡得很好。
梦境都是假的,根本不会发生,怎么可能发生。
谢纵微定定地站在床榻前,凝视着那张犹自睡得香甜的芙蓉靥,如同劫后余生的庆幸迅速填满他僵直了许久的四肢,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将丝丝缕缕的暖意送还到他四肢百骸,原本冷得像冰的身体终于有了化冻的迹象。
夜色寂寥,屋子里,乃至床帏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熟悉的玉麝香气像是一条细细的小蛇,顺着他仍然冰冷的肌理钻进了袖子里,沿着他起伏的心口,舔舐着皮囊之下那颗跳得越发快的心。
谢纵微厌恶自己此时仍能泛起涟漪的心,但视线扫过躺在床榻上的妻子,他又不可避免地感到喉间发涩。
先前充斥着铁锈腥味的喉间发干,个中滋味,更是难受。
应该走了。谢纵微在心里警告自己。
但决心下了又下,自厌鄙夷的狠话放了一轮又一轮,他像是一棵扎根在床榻前的树,纹丝不动。
谢纵微只得听从本心——他不想走。
不想离开她,不想让她用难过的眼睛看着自己,不想听她说那些让两个人都觉得痛苦的话。
可这些都是他自己的想法。
她说她厌倦了这样相敬如冰,夫妻不像夫妻的日子。
谢纵微垂下眼,轻轻叹了口气。
原本被她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