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7年6月14日,玉门,9:38
“够了,我对宣政司已经失去耐心了!乱局已经持续一个月了,宣政司还是做不到妥善处理吗?接下来的节气,天灾多发,若是城内依旧人心涣散……呵,说不定我的这颗脑袋,你们的这些乌纱帽,全都一起摘掉算了!”
楼阁之内,左宣辽怒不可遏地训斥着行政官员。*9-5+x\i\a`o,s-h-u\o·.¢c-o\m~
“平祟侯请息怒,这帮人丝毫不惧朝廷的威严,恐怕已经不是一般的逆民了。他们近日声势更为浩大,还叫嚣着要见您一面……我们只怕,这些人已经有作乱之心,宣政司、还有兵马司能采取的手段极为有限,恐怕少不得守军的干预……”
“够了。就那么些闹事的人,玉门都摆不平、谈不妥,还要动用守军镇压,你让同僚怎么看待我们玉门?你让京城怎么看待我们玉门?你让百姓怎么看待我们玉门?不就是喊我出来吗,我去见一面又何妨?”
肃政院的太合开口了:
“平祟侯请三思。若失之以宽,必救之以猛。前段时日,司岁台收押了一个近期混入玉门的来路不明之人,他与代理人、与城内的武人多有勾结,纵凶归山后,他又惹起事端了……如不能当机立断,以雷霆之势剪除祸端,自然会遗祸无穷。”
“嗯,我当然知道,当时我希望司岁台趁早放了这个人。到了京城,你也可以拿这件事来参我一本!”
“平祟侯,眼下我无意指责您。但确如您所说,接下来天灾易发,内有山海众等贼寇,外有邻国虎视眈眈,必须明察于微澜之间、青萍之末,以免生事。我认为应当除掉祸端、驱散闹事者,您若是有更好的办法,不妨直说。”
“兵刑之事,自当万分慎重。只要未下定论一日,那么我自然不能将他们视为仇雠。我们大炎的官员难道会心虚到不敢见别人一面吗?这点责任,我左某人难道会害怕承担吗?”
“作为监察御史,能说的,我已经都说了。您的行为,我自然会如实禀报给肃政院。”
1097年6月14日,玉门,10:22
左宣辽如约登上了高楼。
好吧,也不算如约。
他没对任何人承诺。
他也可以不来,也可以派出守军对群众重拳出击。
宣政司让他站在显眼的地方,然后由其他官吏宣读早就草拟好的方案。
是的,应对措施早就由各级官员草拟完毕了,还涵盖了各种情况。
比如,最耻辱的,全盘接受工会提出的要求,让一个女性文员宣读。
还有最强硬的,全盘批驳工会的要求,然后请一个健壮的军士大声念出。
还有更强硬的,发一纸通知,宣告玉门擂台前的“谋逆者”已被肃清。
如今采用的,很显然,肯定是最折中的方案。
“那鸟官在念叨什么呢?我这边听不清……”
“大致意思应该是说,会修改玉门律,约束企业的行为……然后,官府会商讨最低工资的涨幅,会考虑设置最长工作时间。”
“啥意思?还没给个定论?”
“估计就是糊弄糊弄……”
“还可以,早点结束也好,我还等着回去复工呢。”
“那个工会什么来头?为什么真能让左宣辽出来?”
“不知道,听说组织者很神秘,而且据说缺胳膊少腿的……”
“这我知道,我跟你们讲啊,据说那个工会头子,背后有宗师支持。这肯定是将军、宗师、宣政平章的三方博弈。”
“原来是这样,感觉事情一下子就能说通了。”
“啊?玉门宗师和玉门将军原来不是一条心吗?”
“我怎么感觉像是宣政司和宗师一起给将军府做的局?这下子左宣辽不好向皇上交代了吧?”
“你懂个什么……”
台上的官员面无表情地宣读,台下的群众七嘴八舌地议论。
整个擂台周围喧闹不堪。
但是一声洪亮的声音,宛如破晓时的鸡鸣、刺破了令人窒息的蜚语:
“左宣辽,我操你妈!”
人群一时清净了,连高楼之上的官吏也读错了两个字。
雄壮的军士手一抬,就连读通知的声音也沉默下来了
军士扯着嗓门大喊:
“是谁!谁敢对平祟侯大不敬!”
“就是老子我!”
来者嗓门中气十足,反倒盖过了威武的军士。
“这人谁啊……”
“是条汉子……”
“这真没丢分,好样的。”
“他好像喝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