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圣堂,阳城最深的禁区。
江堰站在巨大的青铜门前,左手骨与晶化臂同时震颤,仿佛两颗被强行分离的心脏终于找到了彼此。门上的浮雕在黑暗中蠕动——那是初代暴君与女王的婚礼场景,他们的发丝彼此缠绕,化为锁链,将彼此的脖颈勒出血痕。
(血色婚约……)
(原来这就是界碑真正的目的。)
他的指尖抚过浮雕上暴君的面容,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暴君的手掐在女王纤细的脖颈上,而女王的发簪抵着他的心脏。这不是婚礼,是一场精心伪装的处刑。
(母亲当年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景象吗?)
白发少年的声音从门缝渗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回响:"你迟到了两分钟。"每一个音节都像生锈的齿轮在江堰耳膜上转动,"不过没关系,新娘已经等了你三百年。"
青铜门无声滑开,浓稠的血雾如活物般扑面而来。江堰的晶化臂自动展开防御,蓝宝石结晶体在血雾中发出刺耳的腐蚀声。他闻到了铁锈、腐烂的玫瑰和某种陈年的药草味——这味道让他太阳穴突突跳动,像是触发了某种被刻意遗忘的记忆。
(我来过这里。)
(在更早的时候。)
圣堂内部是倒置的世界。
天花板垂落无数水晶棺椁,每个棺中都悬浮着红发少女的克隆体。她们像被冻结的火焰,保持着挣扎的姿势。地面则铺满齿轮与锁链,中央祭坛上——
苏绯曦被钉在十字刑架上。
九根青铜长钉贯穿她的手腕、脚踝与脊椎,鲜血顺着祭坛沟槽流淌,在底部汇成诡异的符文。她的红发被剃去大半,裸露的头皮上烙着界碑的徽记。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碎金瞳孔消失了,只剩浑浊的灰白。
江堰的左手骨突然暴起蓝焰,火光照亮了他脸上每一寸扭曲的肌肉:"你对她做了什么?"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晶化体摩擦的沙沙声。
少年在王座上换了个姿势,机械义眼旋转着聚焦:"仪式需要纯净的容器。"他指尖的蓝宝石心脏突然加速跳动,"就像当年初代女王献祭自己时一样——自愿剜出心脏,自愿被分食。"
祭坛上的血符突然亮起。江堰的晶化臂不受控制地高举,左手骨脱离掌控,悬浮到苏绯曦心口位置。一种诡异的共鸣在两者之间形成,蓝光与血雾交织成网。
(不对。)
(这不是简单的力量吞噬。)
江堰突然想起械瞳说过的话——"初代暴君叛变不是因为贪婪,是因为恐惧"。当时他不明白,现在看着祭坛上那些精细到可怕的符文,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
(他们在重现某个仪式。)
(一个比相食更古老的契约。)
"你知道吗?"少年展开双臂,九把钥匙在腰间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暴君与女王的婚约从来不是爱情——"
所有水晶棺同时开启,数百具红发克隆体睁开灰白眼睛。她们的声带振动着同一句话,声音叠加成令人毛骨悚然的轰鸣:
"请吞噬我吧,我的暴君。"
苏绯曦的嘴唇突然动了。
没有声音,但江堰读懂了那个口型——
"快逃。"
猩红圣堂内,血色符文如活物般蠕动。
江堰的左手骨剧烈震颤,蓝光与血雾交织成网,将他和苏绯曦笼罩其中。克隆体们的声音仍在回荡,像无数把刀刮擦着他的神经。
(逃?)
(怎么可能逃?)
他的晶化臂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那些蓝宝石结晶体正在疯狂生长,顺着肩膀向心脏蔓延。与此同时,悬浮在苏绯曦心口的左手骨开始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带出她的一缕鲜血。
白发少年从王座上站起,机械义眼闪烁着兴奋的冷光:"多美啊……三百年来最完美的祭品。"
江堰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祭品?)
(不……这是某种转换仪式!)
他突然想起母亲笔记上潦草写下的那句话:"暴食者终将被吞噬"。当时他以为那是指暴君血脉的反噬,但现在看来——
(界碑要的根本不是力量传承。)
(他们想要的是……重生。)
"你猜对了。"少年仿佛读透了他的心思,微笑着举起蓝宝石心脏,"初代暴君的心脏,初代女王的克隆体,再加上当代最完美的载体——"
他的手指猛地收紧,宝石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