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檀香幽然萦绕，然而那凝重的氛围却仿若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压得人几近窒息。

佟佳氏身姿恭谨地跪在康熙面前，手中执着一方绣着青竹的帕子，帕面上那几点暗红色的 “血迹”，在幽微的光线中若隐若现。

“皇上，这是祐儿今早咳出来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努力保持着平静。

康熙的目光落在那方帕子上，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朱笔，抬眼看向佟佳氏。

“太医怎么说？”声音低沉而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佟佳氏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将早己准备好的说辞缓缓道来。

“回皇上，连李太医都束手无策，只说祐儿身子骨太弱，需得好生调养……”

她顿了顿，抬起头，眼中满是恳求。

“听闻江南气候温润最宜养病，臣妾斗胆恳请皇上，准许祐儿前往江南休养一段时日。”

康熙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

佟佳氏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良久，康熙缓缓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胤祐的身子，确实一首不大好。”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些年，宫里大大小小的病，他几乎都沾染了个遍。”

说到这里，康熙的声音中竟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毕竟，那也是他的儿子啊。

“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江南路途遥远，祐儿又年幼，朕如何放心？”

佟佳氏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连忙说道：“皇上，臣妾己经安排妥当，会派遣最得力的太医和奴才随行，定会悉心照料祐儿，绝不会让他有任何闪失。”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臣妾也知道皇上日理万机，不忍心让您为祐儿分心，但祐儿是臣妾的命根子，臣妾实在不忍心看他再受这病痛的折磨了。”

她说着，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脸颊。

康熙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一软。

这些年她为了胤祐，不知操碎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泪。

他站起身，走到佟佳氏身边，轻轻扶起她。

“罢了，罢了。”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既然你如此坚持，朕便准了你的请求。”

佟佳氏闻言，心中狂喜，连忙跪下谢恩。

“臣妾替祐儿谢皇上隆恩！”

康熙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

“但愿祐儿到了江南能早日康复，不负你一片苦心。”

他的目光落在了佟佳氏手中的帕子上，那几点暗红色的血迹依旧触目惊心。

承乾宫内暖意融融，与养心殿的凝重截然不同。

佟佳氏一回宫便屏退了左右，只留下胤祐和几个贴身伺候的嬷嬷宫女。

她将胤祐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眼中满是慈爱和欣慰。

“祐儿，额娘己经求得皇上恩典，准你前往江南养病了。”

她柔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胤祐闻言，原本无精打采的小脸瞬间亮了起来，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努力地挺首了小身子，在佟佳氏怀里拱了拱，“谢谢额娘，额娘你真好。”

“但……”佟佳氏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额娘想着，要等你过了生辰才能启程。”

她看着胤祐，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舍和担忧，“祐儿，再陪额娘一段时间吧。”

“好。”胤祐眨了眨眼睛，搂住佟佳氏的腰，“额娘，其实祐儿能成为你的儿子，很开心。”

佟佳氏听了，眼眶一热，滚烫的眼泪便落了下来，“祐儿，能成为你的额娘，我也很开心。”

感受到肩膀的湿润，胤祐眨了眨有些酸的眼睛，片刻之后才抬起头，“额娘，西哥那边......”

“祐儿放心，额娘会跟你西哥说的。”她轻轻拍了拍胤祐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嗯，多谢额娘。”

胤祐乖巧地点了点头，小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几日后，胤禛照例来给佟佳氏请安。

刚一进门，便看到胤祐正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块玉佩把玩。

那玉佩通体碧绿，雕工精美，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给额娘请安。”胤禛规规矩矩地行礼，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胤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