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是怎么处置的?刘家那对父子,还有我们。”
魏德英低下头,不敢去看赵毅,将皇帝的决定一字一句地复述出来。
“陛下下旨,兵部侍郎刘珙教子无方,罚俸三月,闭门思过,其子刘芒革去国子监监生身份,削除功名永不录用。”
“没了?”
赵毅挑眉询问,眼里满是讥笑。
魏德英的声音有些干涩。
“没了。”
赵毅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他倏地停下笑声,眼神锐利如刀,盯着魏德英。
“父皇还说了什么?关于本皇子和岳家的。”
“陛下让老奴转告殿下,今日之事必须封口,绝不可外泄半个字。陛下还说亏待不了殿下和岳家,岳将军的罪他会酌情考量,该给的补偿他心里有数。”
赵毅脸上的冷笑更甚,几乎带着狰狞。
“本皇子稀罕他那点补偿吗?一条条人命能用补偿来换吗?岳家的清白能用补偿来换吗?”
他踱了两步,倏地停下,眼中闪过受伤,声音沙哑。
“魏公公,本皇子在他眼里到底算是什么?是不是真跟外面传言的一样,就是个捡来的?”
魏德英脸色一变,连忙低声劝阻。
“殿下慎言!此乃大不敬之言,万万不可再说!”
赵毅却定定地看着他,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眼神冷得吓人。
“怎么?魏公公听到了,难道还会去向父皇告发本皇子不成?”
魏德英吓得一哆嗦,脸上硬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连摆着手。
“殿下,殿下息怒,慎言,慎言啊!借咱家一百个胆子,咱家也不敢去陛下那里嚼舌根啊!殿下,您这不是折煞奴才吗?”
魏德英心里叫苦不迭,他偷看了看赵毅,见他眼神里冲天的怒火稍稍收敛了一些,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往前凑近半步,声音带着几分恳切。
“殿下,您听咱家一句劝。二殿下正如日中天,党羽众多,根基深厚。陛下如此处置,未必没有敲山震虎,保全二殿下的意思在里面。您现在还需隐忍,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再授人以柄啊!”
赵毅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好奇,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褶子、小心翼翼的老太监。
“魏公公,你我非亲非故,往日也无深交,你为何要与本皇子说这些肺腑之言?”
魏德英被赵毅这么一问,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似乎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他沉默了片刻,脸上惯有的谄媚褪去,多了几分难言的唏嘘和感伤。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也变得有些飘忽。
“殿下,您或许不知,咱家这条命,可以说是贤妃娘娘给的。”
赵毅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母妃?”
魏德英点了点头,眼神里流露出真切的感激。
“是啊,那还是很多年前的事。那时候咱家只是个在宫里洒扫的小火者,毛毛躁躁的不懂规矩。有一次无意间冲撞当时宫里一位脾气不好的太妃,那位主儿已经故去多年了,不提也罢。总之,太妃大怒,下令要将咱家活活杖毙。”
他顿了顿,似乎还能感受到当年的恐惧,声音都有些发紧。
“当时咱家真是吓破了胆,以为自己死定了。就在行刑的当口,是当时还只是嫔位的贤妃娘娘路过看见了,娘娘看咱家可怜,就开口替咱家求了情,那位太妃看在娘娘的面子上,这才饶了咱家一条贱命,只是打了几十板子。”
魏德英抬起袖子,不着痕迹地擦了擦眼角。
“这份恩情,咱家一直铭记在心,从不敢忘。殿下,咱家身在宫中是个没根的奴才,人微言轻,朝堂上的大事咱家也插不上手,帮不了殿下什么,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小事上替殿下留意一二,或者像今天这样,斗胆多说几句嘴,提点一下殿下。也算是报答贤妃娘娘当年的一命之恩。”
听完魏德英这番话,赵毅心中这才了然。
怪不得从记事起,就觉得魏德英对自己似乎有那么点不同,连带着他的干儿子之前也几次三番地暗中给自己递消息,透风声,原来根子是因为母妃。
赵毅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流,他整了整衣袍,对着魏德英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
“魏公公,多谢你告知实情。也多谢你过往对本皇子的诸多照拂。”
魏德英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避开,双手虚扶。
“殿下,殿下使不得!这可折煞奴才了!这都是咱家应该做的!”
扶住赵毅后,魏德英又恢复了小心谨慎的样子,再次叮嘱。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