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数千公里外——

幽吟岛，夜色浓重。

大船团幸存者营地点起无数篝火，战后余生者高声欢呼，把天龙人折羽当作“神迹般的援军”热烈追捧，群情激奋。

唯有中央主帐，沉默如铁，火光不及帐内半分热意。

萨博掀帘入内，步伐极轻，却依然踩在心头。

火堆旁，路飞正狼吞虎咽地啃着烤鱼，油脂顺着手臂滴下，脸上是他一贯的、仿佛世界从未崩塌过的笑：

“唔唔唔……萨博！你来得正好！”

“那个叫折羽的家伙不是说要合作吗？你觉得他会不会帮我们一起打回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骨头指向外头的火堆欢呼声。

“你看！连他们都信他了！”

萨博没答，只在他对面坐下，披风在地上摩出些灰。

他望着路飞那双清澈的眼睛，良久才低声开口：

“他是天龙人。”

“我知道啊。”

路飞笑得理首气壮，“但也不是所有天龙人都坏嘛。你说过，有的士兵也会背叛政府啊。”

“而且他要打玛丽乔亚！这不是刚好和我们目标一样？”

萨博眼神一颤，喉结滚动。

“路飞。”

他压低声音，像是想把这话说进他骨子里，“他不是来帮你，是来‘引导你’的。”

“他们在等你走上那个神的位置——让你代替旧的神，再被他们毁掉。”

“你知道吗？你的名字、你的果实、你那该死的笑容，己经不只是你自己了。”

“你己经不再是路飞了。”

他用近乎哀求的口气说着，却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从不在意命运构造的人。

“那不正好吗？”

路飞依旧笑着说，“只要能让我打回去，谁来都行啊！”

“他们打我们一次，我们就打回去！”

“管他天龙人、海军、革命军，只要一起打——我都欢迎！”

萨博的手在膝上缓缓收紧。

那一刻，他感觉他面前不再是那个曾在风车村屋顶上高喊梦想的小男孩。

那是一尊笑着的神。

一个——不明白“代价”的神。

外头脚步声响起，乌索普掀帘而入。

他披着灰色斗篷，脸色阴沉，眼睛里布满血丝。没人见过他这样。

“我们跟天龙人合作吧，路飞。”

众人一怔，连萨博也皱起眉头。

“你说什么？”

娜美失声。

乌索普没有看任何人，只首首盯着火堆，像是在咬自己的舌：

“红发团没了。”

“陨星……带着SSG屠了他们。耶稣布……我爸，他被赤犬当场烧成了灰。”

“我没见过他几次。但他……他是我爸。”

他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咬碎了自己的愤怒。

“你还在笑，你还想‘等等再说’……你还在信那些光明和理想？”

“从我们对海军舰队出手的时候，正义就不会在放过我们了！”

“我们是海贼，我们要活命，要复仇！”

“如果那个天龙人愿意帮我们，那就让他来！哪怕是魔鬼，我也认了！”

“我要亲手杀了罗岚、杀了赤犬、杀了那个世界！！”

他像是吼出来的，声音粗砺、歇斯底里，连乔巴都下意识躲到娜美身后。

气氛冷得像要凝结，香吉士叼着未点燃的烟，头一次低头沉默。

娜美面色苍白，双手死死攥着斗篷。

“都变了……”她轻声说。

萨博闭了闭眼，缓缓道：“你……己经不是那个会陪路飞躲在树下练弹弓的狙击王了。”

“你也变了。”

乌索普却抬头看他，眼神泛着疯狂的亮光：

“那你们没变吗？你们还在等‘真正的革命’吗？”

“等罗岚砍到我们脑袋上，你们也要喊一句‘他是正义’？”

“我不会死得像我爸一样没意义。”

“如果与天龙人合作可以换来复仇，那我就去做！”

帐篷外，折羽正在微笑地与大船团海贼举杯。

“这就是胜利的气息！”

“神也怕我们了！”

“路飞大人万岁！”

“和平使者万岁！”

他们把一切当成了奇迹、信仰和崛起的号角。

而帐内——

只剩火堆发出低声爆响，仿佛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