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妗虞低头看着地上的枯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想起第一次遇到裴玄，他莫名其妙救了她，却想要杀她，最后又力竭倒在她身上的场景。

想起裴玄摘的驱蚊草，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

想起他摸着她的头，告诉她怕猫没什么好笑的。

想起裴玄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辣怕打雷，还想起裴玄身上的伤和每月十五发作，让他痛不欲生的蛊毒。

如果她不再面临死亡倒计时的威胁，不再需要每日同裴玄亲亲抱抱才能增加生命时长，她会离开吗？

裴妗虞沉默片刻。

她舍不得。

裴妗虞吸了吸鼻子，抬眸认真道：“我以前没想过要嫁人，但如果一定会嫁人的话，那我只想嫁给三哥，只想跟三哥在一起。”

她想跟三哥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死亡倒计时。

只是因为她想。

裴玄目光落在小姑娘水润的眸子里，当初她就是这般蛊惑了他。

坚定的，热烈的，像太阳般毫不吝啬的温暖。

让他恍惚觉得，这世上也有人像是专门为他而来，有人为他的存在而欣喜，有人能永远站在他身边。

他情难自抑，他清醒沉沦。

所以得知她竟从未想过要嫁给他时，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发疯，控制不住地毁掉一切。

可如今...

看着这样的小姑娘，他依旧会被蛊惑。

裴玄按了按胸口，缓声道：“当真？”

裴妗虞抬起袖子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毫不矜持地点头：“当然是真的。”

裴玄呼吸重了些。

怀中空荡荡的，总觉得缺了什么，看着小姑娘委屈地站在那儿，心里忽然很后悔。

他为什么没有克制住。

今夜，怕是吓到他的小金鱼了。

“阿虞，”裴玄嗓音沙哑得厉害，“你讨厌我吗？”

裴妗虞：“我讨厌你。”

裴玄：“我想抱抱你。”

裴妗虞哭着扑进裴玄怀里：“我讨厌你，讨厌你今天这样，讨厌你莫名其妙就凶我，我讨厌你...”

裴玄眼眶也湿着，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小姑娘，听着一声声的控诉，心中的悔意达到顶点：“对不起，对不起..我忍不住，对不起。”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道歉：“若是不解气，你打我也行。”

裴妗虞：“我又打不过你。”

裴玄：“我不会还手。”

“乖，不哭了，好吗？”

...

一句又一句安慰让裴妗虞渐渐止住眼泪，报复性似的把眼泪擦在裴玄身上，抬头正要说话，却见裴玄眼尾也红着。

她愣了下：“三哥，你也哭了吗？”

裴玄一眨眼，眼泪就砸在裴妗虞眼下。

不愿承认，他抿唇道：“是天上在下雨。”

今夜无风，也无雨。

裴妗虞没有戳穿，踮起脚尖亲着裴玄的下巴，轻哄着：“乖，我们不下雨了，好吗？”

温绵的语气软得让人心颤。

在裴妗虞又一下轻吻抵达之前，裴玄低下头，吻住了小姑娘的唇。

带着失而复得的庆幸，也蕴着无尽的眷恋。

“好，不下了...”

......

夜色渐浓，月光洒下清辉。

裴妗虞拉着裴玄的手回去的时候，频频往这边张望的张氏等人总算放下心来。

她舒了口气：“看吧，西娘能搞定三郎的。”

即使殿下看起来再怒意滔天，但他不舍得对妗虞动手，不舍得让妗虞伤心。而妗虞这丫头也是个会心疼人的，就算他们闹矛盾了，也很快就能和好。

但看着妗虞欢快的步子和殿下愉悦的眉眼，不得不说，他们和好的速度简首让人瞠目结舌。

裴肃拢了拢翠娘的肩膀：“别担心，他们己经没事了。”

李氏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羡慕。

她跟她相公吵架的时候，大多数是冷战，她气的晚上睡不着，裴肃这个狗东西还能在边上睡到吵不醒。

对比起三郎的知心妥贴来，想想就一肚子火。

越想越生气，李氏一把甩开裴肃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冷哼一声：“用得着你说，我自己没眼睛看吗？”

裴肃：“？？？”

他茫然地看着李氏的背影：“这...这是咋了？”

裴辰在旁边，两手一摆，乐道：“我也不知，毕竟我没媳妇，没这个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