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定了方向，众人便往那边走。

但他们走得很小心。

五个人在枯枝枯叶遍地的森林里行走，几乎没发出什么太大的声响。

走了大约两刻钟后，裴肃忽然伸手挡住众人，并示意大家安静。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小心翼翼蹲下。

叽哩哇啦的声音从前方隐隐约约响起，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人。

众人面面相觑，从这声音来看，不是他们所知道的任何语言。

要说是地方差异而听不懂话就算了，但这很明显不是，这些声音更像是哇哇乱叫，像野兽一样。

但野兽却发不出这样的声音。

众人跟着裴肃的步子，小心往前挪动。

随着他们的前进，叽哩哇啦的怪声愈发清晰。

杂乱无章中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兴奋，好似在庆祝什么，但其中隐约又夹杂着沉闷的呜咽，像是绝望的悲号。

不知怎的，众人忽然汗毛立起，眼底的骇然呼之欲出。

当面前带着枯叶的灌木被拨开，眼前的场景瞬间让众人僵在原地，浑身血液陡然凝固。

“野人。”裴肃沉沉开口。

裴妗虞下意识捂住嘴。

瞳仁里映出裴肃口中野人的模样。

他们有手有脚，有眼睛鼻子嘴巴，首立行走，但细看之下又和普遍意义的人有很多不同。

他们的脸庞宽阔而粗糙，颧骨高高凸起，犹如两块突兀的石头，眼睛深陷在眼窝里，被长长的眉毛遮住。

鼻子扁平而宽大，鼻孔不停地扩张收缩，鼻子朝天，像野兽那样嗅着空气中的气味。

一张大嘴张开，几乎能咧到耳根，露出一口参差不齐，泛黄且尖锐的獠牙，更让人震惊的是，他们张开的大嘴里，是恐怖的的鲜红色，就像吃了人一样。

他们上身披着兽皮，腰间胡乱地缠着一条用藤蔓和骨头制成的腰带。

看那骨头的形状，不是野兽，更像是...人骨。

下身则是围着几片宽大的树叶，双脚赤裸，脚趾又长又弯，指甲如同锋利的爪子...

这样的野人至少有一百多个。

他们不是他们，是‘它们’。

更让裴妗虞震惊的是它们此刻的行为。

一个浑身血迹，佝偻着身体，披头散发的人被绑在木架子上，他的双手己经没了，双腿也露出森森白骨。

旁边站着一个头戴木冠，手拿木杖，头发花白的‘人’，像是这群野人的首领，他手里拿着锋利的石刀，从那人腿上割下一块肉，而后放在一块石头上炙烤。

一百多个‘人’整齐地跪坐在地，目光紧紧盯着野人首领手中炙烤的肉块，眼底满是贪婪和急切。

野人首领把肉块烤的表面焦黑后，向天叽哩哇啦说了一通，随后丢给最前排的野人。

那野人伸出带着黑色毛发的双手，一把接住肉块，仰头呼嚎一顿，像是在做什么仪式，随后狼吞虎咽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噜声，脸上露出满足而狰狞的表情。

裴妗虞等人目光相对，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震惊和骇然。

它们在...

吃人。

就在这时，赵屠户颤抖着手指，指向一个方向，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错愕和惊恐，从颤抖的胡子里挤出翁声：“那...那是赵三牛的鞋子。”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一只脏污的鞋子被随意地扔在那。

鞋面上那朵鲜艳的小红花格外刺目。

同他们在树丛中看到的，一样的红。

裴妗虞站在那儿，身子微微发着抖，她来到这个世界十西年，被赵德厚责打，被田氏咒骂，被赵刚欺压，即使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她没有心生恨意。

但这一刻，她盯着石板上蜿蜒的血迹，指甲生生其掐进掌心嫩肉里，控制不住地想要杀人。

虚态精弩悄然在掌心握紧。

其他人也看到了这一幕。

赵屠户满脸通红，眼珠死死盯着眼前这群人，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牙缝中挤出怒音：“这群，畜生！”

被绑在木桩上的躯体突然痉挛起来，血沫从喉咙里喷涌而出——赵三牛还活着！

“救——”赵屠户刚发出声音就被裴肃捂住嘴。

裴肃的瞳孔骤然紧缩。

远处野人首领突然抽动鼻翼，扁平宽大的鼻子像犬类般翕张，浑浊的黄眼珠缓缓转向灌木丛。

“我们先退。“裴肃张嘴，用口型命令。

赵屠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