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说得绘声绘色，裴妗虞正听得入迷，忽然听见身旁传来细微裂响。

疑惑转头，却见裴玄手中筷子断成两节，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陈木桌上洇开一片暗红。

“三哥！”她吓了一跳，慌忙握住裴玄那只染血的手。

裴玄缓缓转头，漆黑瞳孔里映着她焦急的脸，低声道：“小虞觉得，这废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说书人还在抚掌长叹：“听说那废太子被囚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每日受尽酷刑......”

裴妗虞听得眉头首皱：“挺惨的。”

裴玄：“还有呢。”

裴妗虞也就是见说书先生说的有意思，当故事听听，又不认识这废太子，哪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而且她也不在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更在乎裴玄手上的伤：“先别管这些了，咱们先处理伤口。”

“无妨。”裴玄反手扣住她手腕，目光仍执拗地锁在她脸上，“小虞还没回答我。”

裴妗虞有点生气，气他这么不在意自己，有些烦躁道：“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如果非要说的话，我感觉他脑子有点问题，都是太子了还造反，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裴玄抿唇：“若那所谓的造反，只是污蔑呢？”

裴妗虞：“污蔑就污蔑，关我什么事。”

“那若这废太子此刻出现在你面前...”裴玄眼底翻涌着某种陌生的暗潮，喉结滚动间嗓音沙哑，“你会如何？”

“啊...”裴妗虞嘴巴张了张，下意识在周围看了一圈，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说，他可能乔装改扮混在人群里？”

裴玄‘嗯’了声：“那废太子最后从地牢中逃出，至今尸骨不明，或许没死...或许，就在这里。”

裴妗虞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要命啊。

三哥从来不会无端生事，既然这么说，那说明着废太子可能真在这里。

老天爷，她刚刚说了这么多这废太子的坏话，要是被他听到，不得把她剁个稀巴烂啊？

她捂住嘴，声音有些抖：“我们赶紧跑吧，在这废太子发现我们之前，赶紧跑走。”

裴玄低垂的眼睫猛地一颤：“你怕他？”

裴妗虞道：“说书先生说他杀了很多人。”

裴玄克制着抬眸，眸光有些暗：“他确实杀过很多人，可他不会杀你，你也要跑吗？”

“当然要跑啊。”裴妗虞脱口而出。

“为何？”裴玄眸光凝滞。

裴妗虞：“因为他以前是太子啊，在他周围肯定有很多危险，就算他不杀咱们，咱们也很可能因他而死。”

沉默片刻。

裴玄忽然松了手，他低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自嘲：“说的也是。”

“砰——”

邻桌酒客突然拍案叫好，惊得裴妗虞猛然站起。

原本还想要带些熏鸡回去给娘他们吃吃，但这会儿只想赶紧走，她抓起包裹：“三哥，我们赶紧走好不好。”

裴玄静默地凝视掌心伤痕，炭火燎着黑烟，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

“好。”他低声道。

裴玄扔了块碎银在桌上，起身往外走去。

走了两步，忽又折身攥着裴妗虞纤细的手腕。

他攥得很紧，步子迈得也很大，裴妗虞急着逃离这里，并未注意到这点，小跑着跟在裴玄身后。

首到出了巷子，裴玄走路的速度依旧很快，裴妗虞跑得脚有些疼，之前扭伤的地方隐隐作痛，步伐不自觉有些乱。

裴玄脚步忽然停住。

垂眸看着气喘吁吁的裴妗虞，不顾路人的惊呼，俯身把人抱起，大步朝着街上的药铺走去。

进了药铺，还不等伙计开口，裴玄就念了一连串的药。

药房伙计忙道：“慢点，您慢点说。”

背对着裴妗虞，裴玄下颌紧绷，嗓音带着凉意：“艾叶，丹参，川穹，益母草，当归......各三两，另取三七，仙鹤，苏木...研磨成末。”

伙计一阵忙碌后，给了裴玄一大包药和好几瓶药粉。

伙计报了价格，裴玄扔给他一块碎银：“不用找了。”

说完一手提着东西，一手在裴妗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抱着她往药店外走。

“三哥，我们还没问这里有没有给你治病的药呢。”裴妗虞轻拍裴玄手臂，提醒他。

裴玄脚步微顿，心里的酸涩感几乎要控制不住。

“没有。”他淡声开口。

随后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