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气极反笑。

他？

癞蛤蟆？

母亲在世时，南楚国第一美人的位置牢不可撼。

他袭了母亲八分的样貌，不说冠绝天下，但也绝不至于沦落到被怀疑是癞蛤蟆的地步，他咬牙道：“这点你大可放心。”

“那三哥长什么样子？”裴妗虞眼睛眨啊眨，还是带着怀疑。

裴玄修长的手捏住少女后颈，嗓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若我当真是癞蛤蟆，小虞现在早就被吞之入腹了。”

按照原计划，裴玄本该等裴妗虞发完誓之后再揭下面具，但这会儿被小姑娘怀疑的眼神气到了。

他忽地松开手，侧过身子，指尖抵住下颌轻轻一划——

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应声而落。

面具揭下的刹那，仿佛撕开了什么结界一样，天地都为之一亮。

暮色仿佛为他镀上一层辉光，他侧过头，上扬的眼尾贵气勾人：“小虞可还满意？”

裴妗虞呆住了。

裴妗虞发誓，她上辈子和这辈子，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仿佛被月光淬炼的玉雕，清绝精致。

好气啊！

裴妗虞掏出小铜镜照了照自己。

她比之前白了许多，皮肤也好了许多，她觉得她也是好看的，可是站在现在的三哥旁边，莫名有种她是小丫鬟的感觉。

还是那种三哥一招手，她就屁颠颠跑过去的小丫鬟。

“不满意。”裴妗虞气鼓鼓道。

裴玄一怔。

裴妗虞道：“这么好看的脸又不是长在我身上，我当然不满意了。”

裴玄错愕片刻，忽地低笑出声：“难不成你真希望我顶着张蛤蟆脸？”

“那倒不是。”裴妗虞小声嘀咕。

裴玄满意颔首：“现在能发誓了？”

裴妗虞：“...”这人怎么还没忘记这种事！

发誓就发誓，反正她又不打算离开，再恶毒的誓言也不怕！

她瞪圆了杏眼，一字一句把那可怕的誓言念完：“......只剩下一副鱼骨架子。”

看小姑娘气呼呼的模样，裴玄眼底浮现一丝笑意。

但想到马上要坦白自己的身份，脸上的笑淡了下来，不自觉有些紧张。

裴玄喉结滚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石上细小的裂纹。

“裴家并无三郎，我也不叫裴玄...”他低声道。

裴妗虞在他说自己身份是假的时候就己经有所准备了，好奇问道：“那三哥真名叫什么？”

“...萧玄。”他声音像是浸了夜露，带着微凉的颤意。

“萧玄...萧玄...”裴妗虞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像是想到什么，杏眸睁大。

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着他的下颌：“说书先生讲的废太子，好像...”

“是我。”裴玄闭了闭眼，“萧玄是我的真名。”

裴妗虞彻底傻眼。

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

忽然想起她之前在熏鸡摊上的豪言壮语——说人家脑子有问题，说要逃跑，还说...

还说就算他不杀人，周围的人也很可能因他而死...

暮色漫过青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所以三哥在熏鸡摊上...”她看向裴玄包了绷带的手。

裴玄自嘲地笑了笑，指尖抚过青石上洒落的药粉：“我不杀人，却有人因我而死。”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可你发过誓的，小虞。”

“你答应过我，也发过誓，不会离开我。”

暮色更深了。

裴玄恶狠狠的嗓音在暮色中染上哑意。

‘他在害怕。’

裴妗虞脑中忽然冒出这西个字。

她能感受到裴玄紧绷的身子，微颤的嗓音，望着他眼底翻涌的墨色，忽然伸手轻轻抱住他。

少女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带着春末夏初独有的暖意。

“我答应过的，”她在他颈间轻声说，“永远不会离开你。”

裴玄忽地扣住裴妗虞腰肢，声音绷得像拉紧的弦：“我是那说书先生口中的废太子。”

裴妗虞道：“我知道啊，我还记得说书先生说三哥生得龙章凤姿。”

“小虞，”裴玄忽地低笑起来：“再说一遍。”

裴妗虞：“三哥生的龙章凤姿？”

裴玄不满：“上一句。”

裴妗虞微笑着，软了嗓音道：“不管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