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裴玄为了避免和裴妗虞再次‘不熟’,每天晚上都会进她屋子单独待一会儿。
然后再出来。
有时候是心满意足的出来,有时候是被气出来,还有时候是被赶出来。
总之,无论是怎么出来的,就是不能‘不熟’!
而关于裴妗虞的及笄礼。
裴妗虞问张氏打算在什么时候办。
张氏道:“你三哥的意思,原本打算和石头沟村民们在城门相聚的那日邀请他们参加及笄礼,但现在...”
裴妗虞明白,官府强制征兵,他们花了五十两银子才免了征兵役,但石头沟其他村民们必然没有这么多钱。
而对于刚安置的流民来说,强制一半的人服役,完全是把好好的一个家拆的妻离子散。
在这个时候邀请他们参加及笄礼,实在太不合适。
若不是不想浪费大家的心意,这个及笄礼裴妗虞不办都可以。
毕竟裴妗虞确实没想到,三哥竟然在到达土门渡的第一天,就计划着办及笄礼的事。
裴妗虞道:“不如咱们提前一天办吧,不过...”
张氏道:“不过什么?”
裴妗虞道:“三哥的弱冠礼也没办,能同我的及笄礼一起办了吗?”
“什么?”张氏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裴妗虞清了清嗓子,道:“三哥不是在冠礼上被人污蔑造反吗,那就说明三哥的冠礼也没办啊,咱们也给他补上吧,礼物我都准备好了。”
裴妗虞从怀中掏出小香囊,在张氏眼前晃了晃,又很快收回去。
没办冠礼想要补上是一回事,而且更重要的是,裴妗虞不想三哥以后想起冠礼,想到的是那些不好的回忆。
张氏错愕:“你都知道了?”
裴妗虞重重点头,杏眸里漾着澄澈的光:“娘,我都知道了,三哥把他的真实身份全部告诉我了。”
张氏微微一怔。
她虽知主子无意隐瞒西娘,但确实没想到这般迅速的便坦诚相告。
不是说让西娘自己猜的吗?
略作思忖后,她恭敬地福了福身:“既己知晓主子身份,妗虞姑娘往后私下唤奴婢张嬷嬷便是,莫要再...“
左一个妗虞姑娘,右一个奴婢,听得裴妗虞心里很不舒服。
裴妗虞急急打算:“我是真心实意认您做娘的!”
张氏温声笑道:“奴婢自然明白西娘的心意,只是尊卑有别...”
话音未落,就见眼前的小姑娘突然垂下脑袋,单薄的肩膀一颤一颤像是在哭的样子。
“西娘?”张氏慌了神。
裴妗虞抽抽噎噎地开口:“从前田氏待我不好...她不要小虞,小虞一滴眼泪都没掉...”
“可是现在娘也不要小虞了,小虞好伤心...”
“我何曾...“张氏手足无措地掏帕子。
“您叫我妗虞姑娘!”小姑娘突然放声大哭。
张氏忙将人搂进怀里轻拍:“好好好,往后还唤西娘...“
“您还自称奴婢!“裴妗虞埋在张氏肩头闷声控诉。
张氏为难道:“可殿下毕竟是...”
“呜——”怀里的哭声骤然拔高。
“依你都依你。”张氏彻底败下阵来,“以后私下我也不喊奴婢了,我还是西娘的娘,可好?”
“好!”裴妗虞抬头,亲昵地拉着张氏的胳膊,笑道,“这才对嘛,什么奴婢不奴婢的,三哥都己经不是那太子了,咱们现在就是一家人。”
小姑娘满脸笑吟吟的,哪有半分哭泣的样子。
张氏沉默良久:“......”
万万没想到,她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被一个小丫头给忽悠了。
但这也不能怪她。
谁能拒绝一个软软糯糯想要喊自己娘的小女儿呢。
张氏搂着裴妗虞,忽然意识到为什么主子对西娘格外不同。
她在听到主子在冠礼当日被污蔑造反后,第一反应是思考主子接下来要如何筹谋,若是旁人知道主子是前朝太子,或畏惧,或算计,或权衡利弊,可西娘知道这件事后,想到的是主子冠礼那日受到的委屈。
心心念念想要给主子补上一场圆满。
西娘对主子的在意,是因为他本身。
“娘?”裴妗虞歪头唤她,指尖晃了晃张氏的袖子:“您发什么呆呀?”
张氏回神,笑了笑,轻声道:“娘只是在想...咱们定要办场最热闹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