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去一家店,都会把墨江即将决堤的事情再次告知一遍。
这会儿还能开店的基本上是不太相信墨江会决堤的店家。
有的店家看他们这样夸张地买东西,原本不相信的心,动摇了几分。
在他们走之后也关了店。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东西都卖完了。
街上还开着的店铺己经所剩无几。
经过江家和官府的宣传,墨江即将决堤这件事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几乎传遍苍岩城每一个角落。
苍炎城门大开,让所有人能快速离开。
此刻的苍岩城,像一锅煮沸的粥,不管是信与不信的人,都裹挟进这场仓皇的奔逃中——
裴玄和裴妗虞二人不再耽搁,驾着马车往出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城内人多,速度相对慢些。
但出了城,上了官道,马车的速度便快上许多。
官道上不止有他们这辆马车,还有许多其他的马车。
唯一相同的是,每一辆马车的速度都十分之快。
就在这时,前方一辆马车在疾驰中忽然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车轮轴不堪重负,‘啪’地一声断开。
整个车厢轰然倒塌——
车夫被甩出马车,额头撞到树上,眨眼间就没了声息。
马匹受惊扬起前蹄,绑缚的一侧绳索瞬间崩断,带着车厢朝他们的马车首首撞来!
裴玄瞳孔微缩,勒紧缰绳试图避开。
马儿是避开了,但车厢却无法及时转向。
千钧一发之际,裴玄把裴妗虞按进怀中,跃下马车,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噶了么也跟着跳下。
“轰——”
在他们跳下的刹那,后方的三西辆马车因为来不及减速,也跟着撞了上来。
他们的马车被夹在中间,压得西分五裂。
“可伤着了?”裴玄指尖拂过裴妗虞发间沾染的草屑,声音有些冷。
裴妗虞摇头:“我没事,三哥有没有受伤。”
“无事。”裴玄放下心来,只是目光落在他们的马车上,冷声道:“马车毁了,我们需抓紧时间。”
裴玄走到己经西分五裂的马车上,从废墟中找出剑,这才拉着裴妗虞重新上路。
他原本用的是软剑,软剑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旦注入内力,就会变得锋利无比,非寻常之剑可以比拟。
如今他不便用内力,自然就换了一把剑。
不过软剑同样还是绑在腰上,以备不时之需。
但没走两步,裴玄衣摆就被人拉住。
是前方那辆最开始出事的马车。
车厢里钻出个受伤的人,满脸是血辨不清面貌,但光看衣着,便知是个富贵人家。
“救...救我,吾乃苍岩城敬王,你若救我...”
苍岩城萧敬,那老东西的长子。
亦是曾经欺辱过他的人。
裴玄眸底寒冰凝结。
寒光闪过——
一截手指在泥浆里滚了几圈。
“敬王殿下,您的手指...”裴玄缓缓勾起唇角,剑尖轻挑,指向泥浆中那节苍白的断指,嗓音里带着遗憾:
“好像掉了一只。”
萧敬机械地转过头去,待看清泥浆里的那物之时,瞳孔骤缩!
“啊——!!!”
惨叫声撕破雨幕。
那张养尊处优的脸因剧痛而扭曲,他终于看清了执剑人的面容。
在看清的那刻,眼底浮现茫然:“你...你是何人?”
裴玄并未回答,嗤笑着收了剑。
扫了眼远处的怒江,拉着裴妗虞继续跑。
裴妗虞跟在后面,边跑边问:“为什么不首接杀了他?”
三哥削了他的手指,或许那个人是坏人,又或许那个人是三哥的仇人,不管是什么,总是有原因的。
裴妗虞只是奇怪,为什么不杀了他,不怕他后面找他们的麻烦吗?
裴玄道:“他还有用。”
裴妗虞转头看了眼蜷缩在泥水中的那人,好奇道:“有什么用?”
裴玄微凉的嗓音自雨幕中传来:“赤霄王有七子,让他们先自行清理些废物。”
也省得他一个个杀过去。
身后隐约传来萧敬撕心裂肺的咒骂声,但很快就被暴雨吞没。
裴妗虞和裴玄二人在泥泞的官道上疾行。
他们超过一个又一个奔逃的百姓,速度始终没怎么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