箍棒村。
名字土得掉渣。
只因村中央,戳着一根通天彻地的铁棒。
上方高入云层,下方仅“箍棒”二字,依稀可辨。
传闻,那是五百年前一位泼天大圣的兵器。
如今?
就是根废铁。
没人敢靠近。
冰冷杵着,像个巨大墓碑,嘲弄这不见天日的光景。
“李炎!”
一个破锣嗓子炸开,蛮横无比。
“可算找到你了!”
一个麻布补丁衣裳的青年,踉跄一下,差点栽进泥坑。
他身形单薄,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常年不见阳光。
唯独一双眼,黑沉沉的。
偶尔闪过一丝锐利,与这破败村落格格不入。
但很快,就被浓重的疲惫和…恐惧压下。
他是李炎。
曾经的大唐皇子。
如今,比村里的野狗还不如。
面前的人叫王二,村里的泼皮。
仗着给镇上“佛爷”跑腿,横行霸道。
肥硕身躯,几乎挡住巷口唯一的光。
油腻脸上,挤出狞笑,唾沫横飞:
“‘佛诞节’快到了,上头要祭品,每家都得凑份子!”
“怎么?又没钱?”
“求你二爷赏点?”
李炎没吭声。
头埋得更低。
双手死死攥着,青筋都要崩断。
“哟,还挺倔!”
王二啐了一口,不耐烦。
“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
“你家就你一个光棍,拿不出东西,就拿你自个儿抵数!”
“正好!送去给佛爷们当‘人牲’!”
“也算你为佛山做了贡献!”
这话说完,王二忽地一脚踹在李炎腿弯!
“噗通!”
李炎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半边身子陷进冰冷泥浆,狼狈不堪!
“呸!”
王二朝着地上的李炎吐了口浓痰。
“自己滚去祠堂报道!”
“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再把你捆去!”
他扭着肥胖身躯,骂骂咧咧走了。
巷子里一片死寂。
只有雨丝飘落。
李炎挣扎爬起。
脸上、身上全是污秽。
唯独那双眼,此刻像燃着两簇鬼火。
跌跌撞撞,朝着村中央那根巨大的、冰冷的铁棒走去。
天色愈发阴沉。
乌云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塌下,淹没这破败村庄。
李炎靠坐在冰冷的铁棒底下。
雨水顺着湿发淌过脸颊,冲刷泥污,却冲不掉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绝望。
五百年了。
西游传说,早已成了戏文故事。
如今的三界,换了主人。
天庭崩塌,灵山蒙尘。
那些自称“佛”的东西,高坐莲台,口诵慈悲,行的却是敲骨吸髓的勾当!
苍生?不过是祭品!
他的大唐,父皇母后,锦绣江山…
一夕之间,灰飞烟灭!
佛光普照?那是屠戮的血光!
他侥幸逃脱,像只蝼蚁,苟活至今。
流落到这鸟不拉屎的箍棒村。
可笑!
大唐皇子,竟要靠着五百年前妖猴的兵器苟延残喘!
而那兵器的主人,传说中搅动三界的大圣,却早已不见踪影。
或许,他也陨落在那场浩劫里了?
这根神铁,贯穿天地,如今却冰冷死寂。
像在无声诉说一个时代的终结。
李炎伸手,指尖颤抖,摸索着粗糙冰冷的金属。
古老符文,早已模糊。
只剩彻骨寒意,渗入指尖,蔓延四肢百骸。
“人牲…”
王二的话,像毒蛇獠牙,狠狠咬在他心上。
他见过那些“祭品”。
面黄肌瘦,眼神空洞,被锁链拴着,如同牲畜。
送往不知名的“佛国”。
然后…再无音讯。
难道,这就是他的结局?
从皇子到蝼蚁,最后沦为祭品?
不甘心!
滔天恨意在胸腔狂涌,几乎炸开!
凭什么?!
凭什么伪佛高高在上,视众生为草芥?!
凭什么他李氏一脉要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