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失控的源头,全赖这只雪原狼擅作主张。
必须惩罚, 严惩不贷。
温子曳丢开报告,白纸黑字雪片般散落在地上。
他张开掌心,按住玻璃仓冰凉的人影, 完全不理会祁绚讨饶的试探:
“好了,审问开始。”
温子曳眯起眼眸,声线微寒,“首先,出了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虽然猜到他已经知晓,祁绚依旧一顿:【……我做的很明显吗?】
“在失事星舰里发现了伤员,对方还是认识的人的契约兽,换谁都会立即联系他的主人。”温子曳淡淡道,“可许忱找到我时,你已经妥善地躺在治疗舱里了。中间那段时间在做什么?”
他又不傻,转念一想就能明白:许小姐是绝不会在人情世故方面犯迷糊的,那么只能是有人拜托她这么做。
温子曳轻嗤一声:“除了你,还有谁会多此一举?”
平时温柔可亲的主人表现得如法官般不近人情,说话含笑带刺。
祁绚知道这回轻易哄不好了,犹豫了下,只得乖乖作答:
【也没真不打算告诉你……我不想让你看见我那时的样子。】
他也算受伤的惯犯了,自然清楚自己的情况如何。
血肉模糊的贯穿伤、因断裂扎破皮肤的骨刺、近乎残废的右臂……不用看,祁绚都知道他的模样很吓人。
其实没什么,那些伤不过看着可怕,有联邦的医疗技术,不出几天就能好全,一点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祁绚不在意,但他知道温子曳肯定会很在意。
就像他可以忍受自己浑身找不出一块好肉,却无法忍受大少爷腕上哪怕蹭出一道泛红的痕迹。
人类是很脆弱的,大少爷尤其,他舍不得因为这点小事让对方难受。
契约心脏似的搏动着,忠实地将未能说出口的念头一并传出。
知道祁绚是在为自己考虑,温子曳却并不领情,不如说,他更火大了。
“小事?呵……祁绚,你觉得你对我来说,是件‘小事’?”
温子曳感到讽刺地勾了勾唇角,“如果哪天我受伤了,不肯告诉你,等养好再回来见你,还跟你说:看,我这不没事吗?一点小伤,不用担心——你觉得怎么样?”
祁绚连想象都不用,立即摇头:
【不怎么样。】
温子曳说:“那我也不怎么样。”
【……】祁绚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皱了皱鼻尖,下意识替自己辩解:【可这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温子曳冷笑,“哦,我知道了,你觉得我很柔弱?觉得我会因为见了一点伤、一点血就受到惊吓,然后小题大做?”
他越说越生气,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祁绚,之前在下城区时,你跟我谈论公平,叫我不要小瞧你。”
【少爷,你冷静点,我不是——】
温子曳不听他的争辩,他实在气狠了,疾言厉色地问:“而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你在小瞧我!难道这就是你的‘公平’吗?”
【我要是小瞧你,当时在星舰上就会跟你一块跳下去!】
“……”
【……】
空气沉默下去,他们听见相互急促汹涌的心声。
祁绚感受到温子曳不快之下压抑的强烈不安,温子曳则感受到祁绚难言的委屈。
——我让他伤心了吗?一时间,两人浮起同一个念头。
温子曳心底酸软,轻轻叹了口气。
“抱歉……我本来没想对你发火。”
他将头靠在玻璃上,用温度迫使自己冷静,喃喃道,“也许你说的对,我可能有点被吓到了。”
祁绚望着青年近在咫尺蹙起的眉心,忍不住伸出手,安慰似的隔空贴了贴。
【那是因为我对你很重要。】他低声,【我知道的,少爷,所以我才不想让你看见。】
但凡关乎他的事,温子曳的情绪总容易大起大落。
祁绚很喜欢、也很享受这种独一无二的在意,可同时也明白,这是一把双刃剑,意味着他可以轻而易举地伤害到对方,哪怕他并没有那个意思。
他喜欢温子曳,自然免不了小心翼翼,就像呵护一尊易碎的琉璃。
【最近事情有够你烦的了,雀巢也好、二少爷也好,还有温家那一堆问题……我帮不上忙,至少不能反过来拖后腿,让你为我也费神。】
说句实话,受了伤,谁不希望有人关心?
祁绚也喜欢看温子曳因为他着急、心疼,可那种想法太自私了。
喜欢是爱惜,不是一昧索取,他不能用那种卑劣的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