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接着是牲口,村里好几头猪半夜被咬死,脖子上全是木屑,血流了一地,臭得熏人。还有人说,半夜听到庙后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像一群木偶在走。
村里人慌了,纷纷去找李老拐问个究竟。他却笑得阴恻恻,说:“木偶是死的,哪能杀人?你们别瞎想。”可我注意到,他收拾道具时,手抖得厉害,眼底全是血丝,像好几天没睡。
我实在忍不住,偷偷溜进庙后,想看看那箱子里的木偶还在不在。天黑时,我钻进院子,果然看到箱子开着,里面空荡荡的,连红袍木偶的影子都没了。地上多了一堆木屑和几根断绳,像被什么东西撕碎。我正想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笑,像李老拐的声音。我猛地回头,他站在院子口,手里提着个破麻袋,麻袋里鼓鼓囊囊,像装了东西。
“你看啥呢?”他咧嘴问,露出一口黄牙。我结结巴巴地说没啥,他却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说:“小伙子,别多管闲事,不然下场不好。”说完,他拖着麻袋走了,留下一股怪味,像腐烂的木头。
我越想越不对,决定找村里最老的刘婆问问。刘婆九十多岁,眼神浑浊,年轻时做过神婆,见多识广。我把庙会后的事说了,她听完沉默半天,才颤巍巍地说:“那戏班子有问题,他们带的不是木偶,是‘傀魂’。”
我问啥是傀魂,刘婆说,有些戏班子不干净,用死人的魂魄炼木偶,灌进怨气,让它们听话演戏。这些木偶没脸没心,却能动,能杀人,谁碰了谁倒霉。她眯着眼说:“那红袍木偶,怕是主魂,怨气最重,控制着其他傀儡。你撞上了,它盯上你了。”
我吓得冷汗首流,问咋办。刘婆让我找木偶的“根魂”——炼它时用的骨头或血,烧了就能断怨气。可那东西在哪,我一点头绪没有。她让我小心戏班子,尤其是李老拐,说他身上有股死人味。
那天晚上,我偷偷跟着李老拐,想看看他藏啥。他果然去了庙后,提着那麻袋,钻进一个破柴房。我趴在窗外一看,差点吓尿——柴房里站着七八个木偶,全都披着戏服,歪着头,墨点眼睛在昏光下闪着寒光。红袍木偶站在中间,手里抓着一块血淋淋的东西,像刚从牲口身上撕下来的肉。李老拐跪在地上,嘴里念着咒,声音低得像蚊子嗡嗡。
我脑子一热,决定烧了这些鬼东西。我跑回家,拿上火油和火把,趁夜冲回柴房。可刚推开门,里面空了,木偶和李老拐都不见了。我正纳闷,身后传来“咔哒”声,回头一看,那些木偶站在院子里,围成一圈,红袍木偶站在最前,手里提着那块血肉,嘴角咧得像裂开。
我点燃火把,大喊着冲过去,想烧了它们。可它们没躲,红袍木偶伸出木手,抓我的胳膊,指甲刺进肉里,疼得我大叫。其他木偶围上来,木头腿踢我身上,像铁锤砸下来。我挥着火把乱砸,烧到一个木偶身上,它立刻着了,火光蹿得老高,烧得它扭来扭去,发出尖利的嚎叫。
可红袍木偶没停,它丢下血肉,扑过来掐我的脖子。那手冷得像冰,力气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头。我喘不上气,眼看要晕过去,脑子里突然想起刘婆的话——找根魂。我摸到它胸口,果然硬邦邦的,像塞了东西。我咬牙掏出小刀,捅进去一挖,拽出一块黑乎乎的骨头,上面刻着符咒。
我拼尽全力把骨头扔进火里,火苗“轰”地蹿起来,烧得骨头噼啪响。红袍木偶猛地松手,发出凄厉的嚎叫,身子扭曲着倒下。其他木偶也停了,像是断了线,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烧成灰。
天亮时,李老拐不见了,戏班子连夜跑了,留下满地木屑和烧焦的痕迹。村里人听说我烧了木偶,都说我撞邪撞得好,救了大家。可我知道,那晚的事没完——烧骨头时,我听见一声低吼,像从地底下传出来。
从那以后,我再不敢赶庙会。每到正月十五,村里安静下来,我总能闻到一股木头腐烂的味儿,窗外偶尔传来“咔哒”声,像有人偶在走。我不敢去看,只祈祷那些傀魂别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