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二狗,今年三十出头,生在李家寨,一个背靠大山的穷地方,村里最显眼的地标,就是半山腰那座老戏台。
那戏台据说有上百年历史了,木头搭的台子,漆都掉得差不多了,台顶的瓦片缺了一半,风一吹就吱吱响。台子后面有棵老槐树,枝干粗得两人抱不过来,树冠遮天蔽日,像个大伞盖着戏台。小时候,村里逢年过节会请戏班子来唱戏,锣鼓一响,半个村的人都挤在台下看热闹。可自从我记事起,那戏台就废弃了,没人敢上去,连小孩都不敢靠近。
村里人对那戏台忌讳得很,说是闹鬼。早些年,有人说半夜路过那儿,能听见戏台上传来唱戏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像老戏文里的腔调,可台子上空荡荡的,啥也没有。后来还有人说,戏台下的泥地里,偶尔会渗出红色的水,像血似的,第二天再去看,又没了。时间一长,大家都绕着走,能不去就不去。
我爹死得早,我娘靠给人缝补衣服养大我。前几年她眼睛花了,手抖得厉害,干不了活,我就没出去打工,留在村里种地,顺便照顾她。那天晚上,事情就从我去老戏台捡柴火开始。
那天是农历六月二十,天黑得早,月亮被云遮得严严实实,山上的风吹得树叶子哗哗响。家里柴火用完了,我娘让我去山上捡点回来。她叮嘱我别去戏台那边,可我懒得爬山,心想戏台后面那棵老槐树掉的枯枝多,捡点就够烧几天了。我拿了个麻袋,拎了把镰刀,披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村里没路灯,我凭着感觉摸到半山腰。远远地,我就看见那老戏台黑乎乎地蹲在那儿,像个蹲伏的怪兽。台子周围静得吓人,连虫子都不叫一声。我壮着胆子走过去,借着月光开始捡地上的枯枝。
捡着捡着,我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有人在低声哼唱,断断续续的,听不清词。我停下手,竖起耳朵仔细听,那声音果然是从戏台上来的,咿咿呀呀的,像老戏里的花旦腔。我抬头一看,戏台上黑漆漆的,啥也没有,可那唱声却越来越清晰,像有人在台上走来走去,踩得木板吱吱响。
我心里一紧,喊了声:“谁在那儿?”声音在山里回荡了几下,没人应。我咽了口唾沫,心想可能是风吹的,可那唱声停了一下,又响了起来,这次还夹着几声低低的笑,像个女人在咯咯笑。
我头皮一麻,扔下麻袋就想跑,可刚转身,脚下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是块破布,红红的,像戏服上的花边。我捡起来一看,那布湿漉漉的,捏上去还有股腥味,像血。我吓得手一抖,布掉在地上,化成一滩红水,咕嘟咕嘟地渗进泥里。
我再也待不下去,撒腿跑回了家。回到屋里,我娘见我脸色发白,问我咋了,我没敢细说,只说山上风大,吓着了。她叹了口气,念叨着:“叫你别去戏台那边,你偏不听。”
那一夜,我睡得不安稳,梦里全是那唱戏的声音,像有人在我耳边哼,醒来一身冷汗。
第二天,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红布是啥?唱戏的声音又是咋回事?我决定找村里最老的张大爷问问,他八十多了,村里的事儿没他不知道的。
张大爷住村西头,我扛了袋红薯去他家,趁机套话。我问:“大爷,咱李家寨那老戏台有啥说法吗?我昨晚去捡柴,觉得那地方怪得很。”
张大爷眯着眼睛看了我半天,才慢悠悠地说:“那戏台啊,早些年是个热闹地儿,可后来出了事,就没人敢去了。你昨晚听见啥了?”
我没敢说红布的事,只说:“听见有人唱戏,像个女人。”
张大爷抽了口旱烟,吐出一圈烟雾:“那八成是她。五十多年前,戏台上有过一场大祸。来了个外地的戏班子,里头有个花旦,叫翠兰,长得俊,嗓子也好,村里人看得眼都首了。可唱到第三天,她突然吊死在戏台后面的槐树上,穿着一身戏服,红得像血。”
我心里一咯噔,问:“为啥吊死?”
张大爷摇摇头:“没人知道。有人说她被村里几个混子欺负了,咽不下那口气;也有人说她撞了邪,戏台底下埋着东西,把她勾了魂。反正她死后,戏班子连夜跑了,戏台就废了。后来村里人说,翠兰没走,魂还留在那儿,逢阴天就唱戏,想找人替她。”
我听完背上首冒冷汗,问:“那红水是咋回事?”
张大爷愣了一下,盯着我说:“你看见红水了?”见我点头,他脸色变了,压低声音说:“那是她的血,谁看见谁倒霉。你赶紧回家烧三炷香,求她放过你,别再去那儿了。”
我点点头,谢过张大爷回了家。晚上,我照他说的烧了香,可心里还是慌,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