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里山是个靠山吃山的小村子，窝在豫北的山坳里，村子西周是连绵的黄土山，山上长满了野枣树和刺槐。村里几十户人家，多半姓黄，祖上是闯关东时留在这儿的，带着些老规矩在这片穷山沟里扎了根。村里人种地、打猎，日子苦归苦，倒也过得下去。

黄里山有个老传统，叫祭山节。每年农历八月十五，中秋那天，村里人得凑齐贡品，上山祭拜山神。说是早年间，山里闹过灾，野兽下山咬人，庄稼也颗粒无收，后来有个老猎户梦见山神显灵，说只要年年送上贡品，就能保平安。从那以后，祭山节就传了下来，贡品得有三样——一碗米、一只鸡、一壶酒，摆在山顶的老槐树下，烧点纸钱，再磕三个头，就算礼成了。

这年八月十五，天阴得像要塌下来，风吹得山上的树叶子哗哗响。村里人早早备好了贡品，由黄老根带队上山。黄老根六十多岁，是村里辈分最高的人，腿脚还硬朗，年轻时打过野猪，村里人都服他。

可谁也没想到，这次的祭山节，出了大乱子。

黄老根带着几个壮汉上了山，山顶的老槐树下摆好了贡品——一碗白米饭、一只刚杀的公鸡、一壶自家酿的苞谷酒。黄老根点上三炷香，插在土里，嘴里念叨：“山神爷，保佑黄里山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说完，他领着人磕了头，按规矩下山了。

祭山节有个讲究，贡品摆完不能回头看，得留给山神享用。可这天晚上，村里人刚吃完月饼，黄老根的小孙子二蛋跑来说：“爷爷，山上的鸡没了！”

黄老根一愣，问：“啥没了？”二蛋喘着气说，他跟几个小伙伴偷偷跑去山顶玩，看见老槐树下的贡品只剩一碗饭和一壶酒，那只公鸡连毛都没剩。

村里人一听，炸开了锅。黄老根皱着眉，带上几个汉子又上了山。到了老槐树下，果然，贡品少了鸡，地上干干净净，连个鸡骨头都没留。黄老根嘀咕：“野狗叼的？”可山里野狗早被打光了，哪来的狗跑这么快？

更邪乎的是，第二天早上，村里人发现，山上的那碗饭也不见了。黄老根第三次上山一看，贡品只剩一壶酒孤零零地摆着，饭碗翻在地上，像被啥东西扫了一口。

贡品接连丢了，黄里山人心惶惶。有人说这是山神不满意，今年贡品不够诚心；有人说是山里的野鬼闻着味儿抢了吃。可黄老根不信这个，他琢磨着，山神要真生气，咋不早点显灵？再说，野鬼哪有这么大胆，敢抢山神的饭？

当天晚上，村里人聚在黄老根家商量对策。黄老根抽着旱烟，说：“这事不对劲，贡品丢了两次，怕是要出啥乱子。咱们得守一守，看看是啥玩意儿捣鬼。”

几个胆大的汉子拍胸脯答应，黄老根挑了黄二牛和黄大壮，俩人都是村里的壮劳力，二牛还当过几年兵，胆子大得很。第二天晚上，三人带上手电和镰刀，悄悄埋伏在老槐树附近，想逮住偷贡品的贼。

八月十七，月亮被云遮得严实，山顶黑得像泼了墨。黄老根仨人蹲在老槐树后头，盯着那壶酒——这是贡品里最后一样东西。夜里风凉，树叶子沙沙响，听得人心里发毛。

凌晨一点多，黄二牛正打瞌睡，突然听见树下有动静，像啥东西在踩枯枝，咔嚓咔嚓的。他赶紧捅醒黄老根和黄大壮，三人屏住气，瞪着眼往树下看。

借着手电的光，他们瞧见一个黑影蹲在贡品前头，个头不高，佝偻着背，像个瘦老头。那东西抓起酒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又伸手去抓地上的土，像在找啥吃的。黄二牛壮着胆子喊：“谁在那儿！”可那黑影一晃，嗖地钻进树后的阴影里，不见了。

三人跑过去一看，酒壶空了，地上多了几个湿漉漉的脚印，像是刚从泥里踩出来的。黄老根捡起酒壶闻了闻，皱眉道：“这味儿不对，像烧纸钱的味儿。”

仨人回了村，把这事一说，村里彻底乱了套。黄老根说，那黑影不像人，动作快得邪乎，身上还有股怪味。村里老一辈人想起了个说法——黄里山不光有山神，还有恶鬼。

早年间，村里流传过一个故事，说是民国时，山里闹过土匪，一伙人抢了附近的村子，逃进黄里山躲着。后来官府派兵围剿，土匪全被打死，尸体扔在山里没人收。有人说，那些土匪死得冤，魂儿没散，成了恶鬼，常年在山里晃荡，抢活人的东西吃。

“恶鬼抢贡品，这可咋办？”黄二牛媳妇吓得首哆嗦。村里人一合计，觉得这事不能不管，要是恶鬼真盯上了贡品，山神不得怪罪下来？可咋赶走恶鬼，谁也没主意。

黄老根咬咬牙，说：“咱们再摆一次贡品，这次多备点，把恶鬼喂饱了，兴许它就不抢了。”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