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施加易容术的于连和莱欧娜,大踏步的走入商业街区中。
虽然法雷尔要求调查的事项,乍一看很笼统,简直无从下手。但,如果反过来思考呢?直接突袭关键人物,很容易打草惊蛇;尝试从基层入手,从真的要去执行宗教裁判、执行搜捕的教士与骑士,又或是整备武具的士兵,则目标过于分散了。换句话说,以直接涉事的“人”为目标,所能采取的手段过于受限了。可是,如果是以“物”为目标呢?作为一场宗教冲突,物资不可能完全囤积在王宫中,甚至会尽可能避免从王国行政体系中支取。考虑到城市现状,很有可能,德戈特他们会通过联合会,暗中搜罗各种物资,武具、药剂,以及粮草。顺着这个方向着手调查,于连他们还真就迅速找到了线索。这几天,城内的皮料和铁器,出现了巨大的需求。顺藤摸瓜,于连再次施展出先前在康匹涅城的社交术,跟一位做这行当的小商贩聊得火热,给旁边一向自诩社交牛逼的莱欧娜,看的一愣一愣的。天降巨额订单,一段时间没必要也没货源去接零售的小商贩,本就时间宽裕。话里话外如此投机,再加上有莱欧娜这个美人作陪,他气血上头,直接关了店门,跟俩人去白日纵酒了。典,太典了。一顿胡吃海喝后,于连和抱着肚子的小商贩,依依不舍的道别,眼神中笑意全无。以联合会中几位做皮革生意的商贾,以及皮具匠的工匠代表为首,联合会确实在大规模收集军需品。他们以各自下辖的小商贾为窗口,区分辖区和日期,掐着运货的时间点,在王都内外交替收购。靠着强大的统合力与组织性,以及合理交替期货与现货、将临时收购替换成“延长预定期货的档期”,这样巨大的手笔,其影响愣是被压缩到,仿佛只是季节性的市场波动一般。无疑,这联合会作为白手套,算得上是身经百战,早已惗熟此道了。光凭想象,都能想得出,这批人到底给国王的暴政,提供了多少助力。“……虽然我一直略有耳闻,但过去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莱欧娜抱着胸,略带惆怅的说着。“这么一说,我记得莱欧娜小姐您,也是富商家庭出身吧。您的家人呢?还安好么?”“我没跟你说么?去年国王推行赎买自治许可授状时,我就觉得情势不太对,让家人回老家避难了。”“哦?您这政治嗅觉还真敏感呢。所以,其实您是裸官?”“裸官?这倒是个新鲜词。不过,也算不上吧,毕竟我教父还在王都,怎么我也算不上举目无亲。”莱欧娜非常悠闲地说着。“那,您可有门路,能接触到那几位商贾代表、匠人代表?”“怎么?不怕打草惊蛇了?”“信息能被传递出去,才叫打草惊蛇。”于连脑中逐渐浮现起大胆的设想。……时值黄昏,商业区行人络绎不绝。 作为王国的中枢,王都与其他城市不同,几乎没有多少农业人口。城市中,手工业者与工匠,占了总人口近半,仆役、侍从和雇工,又占了接近两成人口。剩下的市民里,商贾、店主、律政人、银行与仓储商,以及教士、文人、学者,占据了绝对多数;少量贵族、行政官僚和常备军,则填补了其余过万的户口数。在这样的个城市中,夜生活之丰富,简直难以想象。连带着,就连商业街区的营业时间,也一推再推。日落逢魔时,不过是城市欢愉的序幕。河畔,一家又一家有着歌舞表演的店铺,陆续打出招牌。魔法工艺制造的霓虹灯交相辉映,透出阵阵淫靡的气息。一家临河的沙龙后门,披着兜帽斗篷的男人,在几名侍者的簇拥下,走入了店内。这是直达沙龙“里层”的近路,是专为富豪与权贵们所准备的僻静通道。是通往城内数一数二的,施行会员制、只接待“上流人士”的,高级娼馆的门扉。步入店内,男人脱下兜帽,露出那镶着珠宝,光鲜华丽的服饰。这是他身份的证明,是他与那些出卖劳力、被税赋压榨盘剥的泥腿子们,截然不同的证明。尽管国家对民众的盘剥,已经到了敲骨吸髓的地步,但作为屈指可数的大商贾、王都行会联合会的代表之一,这名皮草商,显然不在被盘剥的那一边。他是细分行会的会长,是权势者手中的杀威棒,是国王的白手套。就算,他对国王、对宫相而言,大概率只是一座财富蓄水池,是一头待宰的年猪。但,在真的被动刀前,他也可以靠着权力的庇护,在权势者视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