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乔感受着身上那件带着他体温的外袍,刚想开口拒绝,却被他制止。
“别推辞了,”孔雀嘴角一弯,“就当是我怕你病了拖累我。”
话说得轻巧,却分明是体贴,只是不肯认。
她只得笑笑,将外袍裹紧了些。衣料上沾着他的气息,淡淡的。
“谢了。”她轻声说道。
孔雀没再说话,只重新攥紧了缰绳,确认她坐稳后,再次夹紧马腹。
马儿昂首嘶鸣,蹄声嘚嘚,又在山道上疾驰起来,卷起一阵细碎的尘土。
荒山野岭渐渐退到身后,前方终于浮出几缕炊烟,人影绰绰,市井的声响隐约传来。
孔雀余光瞥见沈稚乔的脸色,苍白里透着一丝倦意,身子在马背上微微摇晃,像枝头将坠未坠的花。
他心里蓦地一紧,手上不自觉地勒了勒缰绳——她这样,怕是经不起颠簸了。
孔雀寻了间临街的客栈,决定在此落脚,让她好好休息一晚,等明日再继续赶路。
他扶她下马,她一路无言,倒叫他想起她平日里生机勃勃,如今竟这般乖顺,反叫人不习惯。
客房的床榻还算舒适,沈稚乔陷在泛黄的被褥间,连咳嗽都是轻的。
孔雀倚着床柱,忽然笑了一声:“病着的沈大人,还真是跟以往大不一样,这般虚弱沉默,反倒叫我有些不适应了。”
沈稚乔瞥了他一眼:“就许你看到我风风光光的时候,不许我有个小病小灾。”
孔雀不答,只撩起衣摆坐在床沿,伸手便去捉她的手腕,却见她倏地将手缩回被子里,眼里闪着警惕的光。
“做什么?”她声音虚浮,却仍撑着三分气势。
“沈大人怕什么?”他奇怪地看着她,“自然是为你号脉,看看你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号脉?你竟懂医术?”沈稚乔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在她的印象里,孔雀一首是个身手矫健的江湖人,没想到他竟还懂医术。
孔雀指尖仍悬在半空,点点头,道:“略通皮毛。”
这话说得谦逊,眉梢却挂着三分傲气,倒像是太医院首座在说“尚可”。
沈稚乔一听,连忙缩回了手:“我没事,不过是气血不足罢了。”
她虽然不懂中医,但是多年看剧也让她明白,男女的脉象是不一样的。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会亏了气血?”孔雀满脸狐疑,“你在那幻月楼里经历了什么?”
沈稚乔避开他探寻的目光,没有正面回应,反而话锋一转:“唉?说起来,你素日不是总念叨着要会会鬼公子,今天难得碰上,怎么没跟他切磋一番?”
孔雀道:“我们感兴趣的,原不是他,是幻月楼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楼主。况且我今日只想着带你出来,若真跟鬼公子动起手来,你还想不想出来了?”
沈稚乔狐疑地眯起眼:“那你怎么精准找到我的?总不会是在我身上装了铃铛吧?”
“因为,我能听到沈大人的心声。”孔雀嘴角微微上扬,一抹神秘的笑意如涟漪般在他脸上缓缓荡开。
一听这话,沈稚乔原本因疲惫而黯淡的眼睛陡然间亮了起来。
她用力撑着身子,努力坐首,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你当真听得见?!”
孔雀看着她那震惊的模样,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是啊。”
沈稚乔不信邪,便开口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都听到了我哪些心声。”
孔雀佯装沉思片刻,开口道:“就说那位时常出现在你心间的女子吧,你连梦里都牵着她在树下转悠。你还盘算着要寻支碧玉簪子,好换她回眸一笑。”
沈稚乔忍不住笑出了声:一听就假,我怎么会惦记姑娘。
孔雀见她笑了,顺势追问:“怎么,我猜得不对?”
沈稚乔没回答他,话锋又一转:“既然你这么能耐,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现在心里在琢磨什么?”
孔雀装模作样地掐指:“你现在在想,‘这孔雀莫不是在吹牛,我倒要好好考考他,看他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沈稚乔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了得意。
“怎么,又没猜对?”孔雀一本正经地皱眉。
沈稚乔轻哼一声,别过脸去:“装神弄鬼。”
孔雀无奈地笑了笑,一副自叹不如的模样:“看来我这‘读心术’还得再好好练练了。”
沈稚乔收起玩笑的神色,目光中带着几分严肃:“说正经的。”
孔雀见她这般情状,反倒收了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