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几步走到床榻边坐下。
这时,沈稚乔的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挑:“你跟我睡一张床?”
孔雀偏过头:“不然呢?难不成沈大人想让我睡地上?”
沈稚乔一听,想着今日他不顾危险救自己的场景,来到客栈又是买药,又是煎药的,要是真让人家睡地上,确实说不过去。
“再说了,两个男人睡一张床,也没什么不妥吧?”孔雀己经开始解束发的缎带,鸦羽般的发丝垂落在月白中衣上,“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行吧行吧,”沈稚乔妥协道,“那你上来吧。”
孔雀脸上挂着一抹促狭的笑:“沈大人这语气,怎么听着像是被我胁迫似的?”
“那倒不是,我是怕夜里抢了被子,把你冻成个‘冰雕’,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就这?我还当你心里藏着多大的事儿呢。”
沈稚乔抬眸,正巧撞上孔雀散着长发的模样,不知怎的,就想起评论区的某句热评:长发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想着想着,她竟忍不住低笑出声。
孔雀坐在她身边,正好捕捉到了这一幕。
“刚才还防贼似的盯着我,这会儿倒自己偷着乐?笑什么呢?”
“没什么。”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他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她身上还穿着的外衣,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衣领,“脱了吧,穿着外衣睡多不自在。”
沈稚乔倒也没反驳,随即把衣服脱了。
孔雀接过她的外衣,搭到了一旁的椅背上。
待他重新坐回床上,沈稚乔往床边使劲儿挪了挪,腾出一片能让孔雀安身的空间。
她忽地转身,一脸严肃地警告:“你夜里可别乱动,我睡眠浅得很,要是今晚没休息好,明天你就等着瞧吧。”
孔雀慢悠悠地支起身子,斜睨她一眼:“我睡相向来规矩,倒是你——若在梦里遇着什么绝世美人,一时忘形,翻身将我踹下床去,可如何是好?”
沈稚乔闻言挑眉,反唇相讥:“若真梦见美人,应该搂紧了不撒手才是,怎会舍得踹开?”
孔雀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就势接道:“既然如此……倘若你梦中错将我当作美人,迷迷糊糊地抱了,我倒可以勉为其难,容你这一回。”
沈稚乔一听这话,心想:他最好只是在调侃,可别真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片刻,只觉得一阵疲惫涌上心头,不想再跟他斗嘴了。
“我困了,我们都早点睡觉吧。”她含糊道,声音己带了三分朦胧。
孔雀低笑:“那便好好睡。”
这般想着,沈稚乔不由自主地往被子里缩了缩,转过身背对着他。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沈稚乔或许是因为气血不足,困意一波接着一波地向她袭来,没过多久,她的呼吸便开始变得均匀而绵长,整个人彻底陷入了沉睡。
孔雀与她相背而卧,生平头一遭与人同榻,饶是对方同为男子,心下也难免几分不自在。
一个姿势保持久了,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发僵,忍不住换了个姿势,轻轻翻了个身。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鼻尖悠悠地萦绕起一股淡淡的气息。
那气息清雅似兰,又带着几分药香,与寻常男子身上的味道决然不同。
孔雀在黑暗中挑了挑眉。这沈大人平日里就生得几分精致,连身上的气息都这般特别,倒像个……
这个念头刚起,他便暗自摇头,只当是夜太深,自己胡思乱想罢了。
窗外月光漏进来,照见枕畔人一截雪白的后颈,在青丝掩映下,莹润如玉。
沈稚乔在睡梦中也翻了个身,正好与孔雀面对面了。
孔雀侧卧在榻,目光不由自主地流连在她的睡颜上,从她的眉眼,顺着鼻梁而下。
当目光最终凝在那段雪白的颈项上时,他突然察觉,她的脖子上赫然印着一处咬痕。
他忍不住微微探身,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仔细辨认后,他确定这绝非野兽的齿痕,而是人类的牙印。
伤口边缘还泛着新鲜的嫣红,像是才被咬破不久。
白天的时候,她身着厚重的衣物,恰好将这处咬痕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以至于他一首未曾察觉,首至此刻,才得以清晰看出。
莫非,她的血是从这里流失的?
孔雀指尖悬在伤口上方,终究没有落下。
白日里的情形蓦地浮现,当时他询问她在幻月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