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乔回到官驿时,手中紧攥着从李崇山处取得的常平仓文书。?8+1!k*a~n*s!h′u+.·c¨o·m^
这位总督大人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这份文书既入她手,便如同肉包子打狗,再无归还之理。
她凝神审视文书上的官印纹路,发觉其纹理走势与常规制式略有差异。
只需后期找到正规制式的文书样本进行比对,便能确认这印章的真伪。届时,李崇山虚报仓廪之实必将无所遁形。
她小心翼翼地将文书放好,等着今晚拿到军营里藏起来。就放在祝融住着中军大帐中吧,重兵把守之下,估计连老鼠都找不着。
窗外,雪落得更急了。
隔壁厢房里,裴砚刚搁下毛笔,墨迹淋漓的“存粮数目与账册不符”几个字在烛光下格外刺目。他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目光在这行字上停留许久,眉头越皱越紧。
待了片刻,他披上外袍,刚推开门,恰巧在回廊遇见了“恰好路过”的沈稚乔。
“裴录事,”沈稚乔拢着暖手炉,问道,“这下雪天的,你要去哪儿?”
裴砚脚步一顿,恭敬道:“准备出门一趟,沈大人有事吩咐?”
“无事。”沈稚乔道,“就是想着你若要去买东西,能不能帮我带份荷花酥?听说城南王记铺子的最是酥脆。”
“巧了,”裴砚笑道,“下官正要去买些茶点。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那便有劳裴录事了。+h.o/n\g+t-e~o¨w^d?.~c~o^m¢”
裴砚道:“都是同在官场效力的同僚,这点举手之劳还能推脱不成?”
沈稚乔笑了笑。
裴砚身形一转,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官驿。
沈稚乔见状,默默退回屋内。
顾浔立刻凑上前低声道:“大人,我这便跟上他,探个虚实。”
“我跟你一起。”沈稚乔己经利落地系好了狐裘。
顾浔皱眉:“外面天寒地冻的,沈大人还是莫要去了,我怕冻坏了你。”
“跟踪查案,岂不比枯坐官驿有趣得多?”她眸中跃动着顽皮火花,“我也想凑凑热闹。”
顾浔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那太好了,哈哈。”
能与沈大人一同行动,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件极为开心的事。
不过片刻,两人鬼鬼祟祟地跟在裴砚身后,猫着腰躲到不远处的墙角,只探出两个脑袋暗中观察,见他进了一家挂着“福隆茶庄”牌匾的店铺。
“福隆茶庄?”顾浔望着裴砚闪身进入的店铺,“这厮是来买茶叶的?”
沈稚乔眯起眼睛盯着茶庄门口:“他平日确实爱喝茶,可光凭这个也看不出什么蹊跷,万一他就是给自己买呢。”
顾浔看着她,一片雪花恰好飘落在她的睫毛上。
他看得一怔,脱口而出:“沈大人是怎么生得这般清秀的,真可惜是个男子。?y\o,u¨p/i^n,x,s~w..,c*o?m*”
“嘘——”沈稚乔看着顾浔道,“我们这是在盯梢,专心点。”
顾浔撇了撇嘴,悻悻道:“好吧……”
不多时,裴砚抱着个描金嵌玉的茶叶礼盒从茶庄出来。两人立刻像两只偷油的耗子,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只见裴砚在街巷间兜兜转转,又拐进了家挂着“德济堂”匾额的铺子。
顾浔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道,“这不是城里最有名的补品铺子吗?”
沈稚乔冲顾浔使了个眼色,猫着腰就往窗根下溜,动作熟练得让顾浔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常干这事。
“沈大人这是要……偷听?”
沈稚乔点点头:“本官这是在实地取证。俗话说得好,眼见不一定为实,但偷听一定为真。”
顾浔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俗话。
两人矮着身子,借着铺子外堆放的药材麻袋作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窗棂下。
“大人快听!”顾浔压低声音,“那小子在问掌柜要上等的野人参。”
沈稚乔竖起耳朵,果然听见裴砚在问:“……要最上等的,给家中长辈补身子用……”
“呵,”沈稚乔冷笑一声,“上等的人参,他也不怕给人补死。”
顾浔道:“人参还能把人补死?”
“那可不,”沈稚乔轻描淡写地回应,“我就见过有人被补得七窍流血。什么一丈红、断肠散的,跟这个比都弱爆了。”
顾浔倒吸一口凉气:“那以后我不敢随便送将军人参了。”
沈稚乔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