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姝懒洋洋掏耳朵:“说完了?”
春喜噎住。往日这般劝说,公主早该红着眼眶认错了。
“本宫改主意了。”卫云姝突然笑吟吟道,“既然你这么爱操心——“她指尖戳了戳西边茅房,“惊鸿苑八个恭桶,归你刷半个月。”
“刷...刷茅坑?”春喜脸涨成猪肝色。
两个粗使婆子架起她就走。春喜踢着腿尖叫:“您不能!世子回来定要...”
“正好。”卫云姝掸掸裙摆,“让他带着他的村姑滚去刷茅房。”
夏欢噗嗤笑出声。
暮色里灯笼晃悠,照见公主眼底寒光。从前那个为幅画像哭整夜的傻主子,真的一去不返了!
……
烛火在铜灯里晃了晃,夏欢捧着茶盏的手直发抖:“真要派春喜姐姐去刷...刷那个恭桶?”小丫鬟嗓子发紧,虽说春喜总爱念叨“万事以世子为先”,可这罚得也太腌臜了。
卫云姝拨弄着鎏金护甲轻笑:“你当她真是为本宫好?”炭盆噼啪炸响,映得她眼底寒光森森,“前儿往世子书房送药膏的是谁?撺掇着本宫同意世子纳妾的又是谁?”
夏欢手里的茶盘“当啷”撞在案几上。她突然想起上月春喜偷藏公主药方的事,后脊梁窜起凉气:“那为何不撵她出府?”
“留着看戏不好么?”卫云姝望着窗外惊飞的雀儿。
前世春喜掰开她牙关灌毒药的场景历历在目,如今让这叛主的东西刷恭桶,倒是便宜她了。
更漏滴到三更时,紫竹院的灯笼还亮着。
晏茉咬着笔杆在宣纸上画圈,忽然听见外头小丫鬟的惊呼。她慌忙把写满“司徒长恭”的纸团往袖子里塞,却被闯进来的男人抓个正着。
“世、世子...”晏茉慌得打翻砚台,墨汁溅在月白中衣上。她本就生得弱柳扶风,此刻眼眶泛红的模样更添三分可怜。
司徒长恭展开皱巴巴的宣纸,满纸“长恭”二字刺得他心头一颤。北疆风雪夜,这女子曾用身子替他挡过流箭,如今却连唤他名字都要躲着写。
“公主答应过不再为难你。”他瞥见晏茉腕上淤青,那是上月被春喜推搡的痕迹,“明日我就...”
“不可!”晏茉突然扑过来抢纸团,发间木簪勾住男人锦袍,“妾身卑贱之躯,怎敢让世子与公主生隙?您,不该来这里的。”她颈间还留着当初箭伤的疤,在烛火下泛着淡粉色。
司徒长恭攥紧那张纸。
惊鸿苑此刻早已熄灯,卫云姝倒是睡得安稳。他冷笑着一把抱起案前颤抖的人:“既写了我的名,今夜便教你写个够。”
烛火在鎏金烛台上摇曳,司徒长恭望着晏茉低垂的脖颈。
月光透过茜纱窗勾勒出她单薄的肩线,与记忆里卫云姝明艳的轮廓截然不同。
那夜红绡帐暖,她也是这样瑟缩着,却在他失控时用染着蔻丹的指甲抓破了他的脊背。
“世子?”晏茉怯生生抬头,露出段雪白的颈子。
司徒长恭蓦地想起卫云姝大婚那日,凤冠霞帔下也是这样一段玉颈,却在合卺酒入喉时倨傲地仰着,仿佛施舍他饮下琼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