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扯陈年旧事!”司徒长恭甩开她,多宝阁上青瓷瓶应声而碎,“今日你给也得给,不给......”
“不给便如何?”卫云姝扶着案角站稳,指尖深深掐进紫檀木纹,“剖了本宫的心肝入药?”
她忽然扯开衣襟,锁骨下蜿蜒的疤痕在烛火下狰狞可怖,“世子要不要看看,当年冰棱留下的这道口子,够不够取药的分量?”
司徒长恭瞳孔骤缩。
那日他在刺骨寒流中下沉,恍惚看见冰层上绽开红梅似的血。
“世子!”管事嬷嬷突然扑跪在门外,“晏姑娘又见红了!”
司徒长恭如梦初醒,转身时氅衣带翻烛台。滚烫蜡油溅在卫云姝手背,她却像感觉不到疼,只盯着他腰间新换的蟠龙玉佩——与晏茉裙裾上那枚一模一样。
“卫云姝!”司徒长恭在廊下回头,眉眼比檐下冰棱还冷,“若今夜子时前见不到天珠果......”
“便怎样?”卫云姝抓起案上药匣,鎏金锁扣砸在门框迸出火星,“让本宫给外室抵命?”
司徒长恭的剑眉凝着冰霜,指节重重扣在沉香木案几上:“若非你作祟,害她险些流产,何须动用这天珠果来救命?”
案头烛火随着他掌风剧烈摇晃,在卫云姝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
卫云姝扶着酸枝木椅背缓缓起身,银丝暗纹的广袖拂过案上青瓷茶盏:“世子这话倒有趣,莫不是我将人捆来这里的?”她尾音带着细碎的颤,脖颈间缠枝牡丹纹的银璎珞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是晏姑娘自己摔的!”夏欢扑通跪在织金地毯上,珊瑚珠耳坠随着动作急颤,“公主每逢冬至便犯寒症,若没了天珠果......”
“好个孝感动天!”司徒长恭玄色云纹锦袍扫过满地碎瓷,腰间鎏金蹀躞带撞出清脆声响,“那农女为母求药尚知跪三日三夜,你这金枝玉叶倒娇贵得很!”
他修长手指捏住卫云姝下颌,力道大得在雪肤上掐出红痕,“区区寒毒能要命?晏茉腹中骨肉可等不得!”
卫云姝忽地笑出声,鬓间累丝金凤衔着的东珠坠子簌簌作响:“本宫倒有个两全法。”
她自袖中取出缠枝莲纹漆盒,指尖挑开时带起一缕幽香,“这是冰蟾炼的寒毒散,世子若肯服下三月,天珠果即刻奉上。”
“公主三思!”夏欢膝行着攥住卫云姝杏色裙裾,“去年冬至您疼得咬碎三块帕子,若没了......”
“成交。”司徒长恭劈手夺过乌丸,喉结滚动间已吞入腹中。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摊在卫云姝面前,玄铁扳指泛着冷光:“东西。”
卫云姝凝视着菱花窗外纷扬的雪片,从腰间蹙金荷包里拈出枚赤色果实。
天珠果在琉璃盏中泛着血般光泽,映得她指尖几乎透明。司徒长恭广袖翻卷间已夺门而去,徒留满地琼花碎玉般的雪粒。
子时三刻,紫竹院的红绡帐里传出婴啼。晏茉青丝散在鸳鸯枕上,杏眼噙泪望着为她拭汗的男人:“世子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