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亏空,倒贴了三千七百里公中银子。}E 他没有点明嫁妆二字,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火,烧向那些嫁妆单子上本该属于曾氏的名项财产。
顾老夫人的呼吸彻底窒住了。
她身体晃了晃,旁边的管事嬷嬷吓得赶紧扶住。她想替姚氏辩解两句,喉咙却像被粗糙的砂石堵住,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孽障!孽障啊!”她拄着拐杖,身体颤抖,几乎站不稳。
不知是骂姚氏?是骂自己?还是骂这整个被蛀空的将军府?
“祖母,”顾暄的声音放低了些,“您不必为父亲忧心。秒璋結晓税蛧 芜错内容父亲征战多年,深得圣心,是朝廷柱石,即便府中用度简省些,也无人敢轻视。将军府的脸面,自有父亲的军功支撑着,您不必挂怀。”
他看向摇摇欲坠的祖母,语气带上一点不易察觉的柔和:“至于您,从小家境贫寒,勤俭持家惯了。住在府中这么多年,吃穿用度依旧朴素。日后府中用度缩减,对您其实并无多少妨碍。衣食用度,孙儿自会按时拨付。您安享清福,含饴弄孙即可。其他的杂事,”
他目光扫过桌上那两匣刺眼的珠宝,“自有中馈之人去操心。鸿特晓税网 哽歆蕞快”他刻意将祖母个人与姚霖母子分割开,也隐晦地保证不会短了祖母嚼用。
顾老夫人喘着粗气,脸上的青黑色稍稍褪去一点,转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灰败与茫然。
孙子的话,像是一场冰雨浇在滚油之上。
是啊,她老了,富贵也好,清寒也罢,对她来说,差别真的大吗?
儿子前程未毁,她吃穿用度自有保障。
至于姚氏母子过得是好是坏,那姚霖如此胆大妄为,挥霍成性,将好好一个将军府败成这个样子,惹下这等泼天大祸,她还替他们说什么情?
一阵急促的脚步夹杂着压抑的喘息从厅外传来。
去取钥匙的人回来了。管家顾福手里捧着一个样式古朴的黄铜锦盒,身后跟着专门保管库房钥匙的李管事和专管各院子钥匙的马头,两人皆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大少爷,”顾福上前,躬身将铜盒捧过头顶,声音发颤,“库房钥匙,西厢院房钥匙都在此处了。账册也一并呈上……”
顾老夫人看着那个盒子,又看了看立在光影中身姿挺直如孤松的孙子,最后目光扫过桌上那两匣足以晃花人眼的珠宝首饰。
沉重的疲倦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罢了罢了……”她极其缓慢地挥了挥手,声音嘶哑低沉,“该是谁的就是谁的。都规矩办吧……”
她缓缓站起身,只对顾暄极其疲惫地点了一下头,一个字也没多说,在管事嬷嬷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离开了。
管家顾福捧着沉重的铜钥锦盒,看着一言不发站在案边、目光不知投向何处的顾暄,又看看那满桌碍眼的珠光宝翠和已经人去位空的主位,只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板直冲脑门。
厅内弥漫的冰冷气息凝滞了空气里所有的浮尘。
他屏着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