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内,瘦西湖闻名遐迩,其周遭亭台楼阁星罗棋布,青楼、酒楼、茶馆鳞次栉比,这些大多出自扬州大盐商之手。
因这些大盐商富甲一方,造就了此地的繁华,也是远近闻名的销金窟。一艘画舫之上,风羽卫百户使陆仟,正跟着一个龟奴,在船楼中小心翼翼地前行。此时,他已换下官服,亦未戴乌纱帽,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商人。二人来到一间船楼前,里面传来阵阵男女嬉笑声,龟奴推门而入,前去通禀。陆仟则站在门口等候,眼中闪过几缕阴霾,摸了摸右手虎口处,眉头紧皱,似乎在忍耐痛楚。不多时,龟奴出来,对他说道:“吴大人请您进去。”陆仟微微点头,整了整仪容,这才稳步踏入屋内。屋内一片淫靡之景,好几个衣着暴露的风尘女子,正围着一个中年男人献媚讨好。那中年男人斜倚在长椅上,一脸的惬意悠然,衣服松垮地挂在身上,浓眉阔面。陆仟扫视了屋中一圈,眉头微皱,却又恭敬行礼:“陆仟拜见吴大人。”吴大人斜睨了他一眼,开口道:“是你啊,怎么,可有新情况?”陆仟直言不讳:“巡盐御史林海掌握的罪证,我已成功拿到,特来呈给大人您。”听闻此言,吴大人颇为诧异:“哦?竟这么快就得手了?”说着,他坐直身子,挥手示意四周的风尘女子退到一旁,几个女子面露不舍,但也不敢违抗命令,只得一同退下。又见他盯着陆仟,质疑道:“该不会是你伪造出来哄骗本官的吧?”陆仟赶忙将手中的罪证,毕恭毕敬地递到他面前:“在下岂敢,这账册确实取自林海之手,是之前我跟大人提起过的,沈太医的徒弟沈蕴,由他交给我的。”“沈蕴对林海有医治之恩,而林海身边又无可用之人,将罪证托付给沈蕴,也是情理之中。”“在下仔细看过,这账册应该是真的,大人一看便知。”林如海本名林海,如海是他的表字,外人一般称林海。吴大人接过账册,眯起眼睛细细翻阅起来。片刻之后,他微微点头,沉声说道:“嗯,的确是真的,看来林海这些年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本官原以为,他痛失爱子,夫人又亡故,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这几年,他表面上佯装不闻不问,暗地里却一直在收集证据,还真被本官料中了!”“幸好听了你的建议,若这罪证泄露出去,本官性命难保。”说到最后,他将账册狠狠摔在地上。陆仟赶忙躬身拾起,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账册既已到手,要不要先去核实确认一下?”吴大人眯起眼睛,摇头道:“不必勘验了,本官可以断定,上面所记皆为实情。”“就拿这上面记载的两年前盐税亏空一事来看,数目都对得上。”陆仟脸色微变,迟疑着问道:“那……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吴大人沉吟片刻,神色阴鸷,说道:“哼!如今罪证已到手,林海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可以送他归西了。”“本官稍后让人再写一份一模一样的账册,只不过上面记载的,全是那些盐商们的罪证!”陆仟有些疑惑:“大人,为何要这么做?”吴大人瞪了他一眼:“蠢货!如此一来,你们风羽卫就可以把林海之死,全都推到那些盐商身上,与本官便毫无干系了!”听闻此言,陆仟这才恍然,赶忙点头不迭:“原来如此,在下明白了,难怪此前您吩咐我们,要把沈太医之死,伪造成他徒弟沈蕴被盐商收买后下的毒手。”吴大人眯了眯眼睛,漠然道:“那个沈蕴也绝不能留,一并除掉。”陆仟毫不犹豫地应道:“即便您不说,我也没打算留他,只是眼下有个棘手的问题,风羽卫指挥使邹彰今日便要抵达扬州了,我担心他会察觉到什么端倪。”吴大人冷哼一声,满是不屑:“放心吧,这里可不是京城,况且有你在一旁盯着,我就不信,邹彰能翻出多大的风浪。”“再者说,林海死了,沈太医也死了,他到了扬州,又能从何处查起呢?到头来还不是得听你这个下属所言?”陆仟听了,眼神微微一闪,恭维道:“大人英明,如此一来,所有证据都将指向那些盐商,由不得他不信。” 吴大人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圣上需要一个交代,我们就给他一个,也该轮到这些盐商们奉献了,他们靠着官盐生意,不知赚了多少黑心钱,犯下了多少伤天害理的恶行,也该是他们偿还的时候了。”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