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夫人突然道。
翡翠从第三层柜子上拿出萧佩雪这几日抄写的《金刚经》。纸是上好的宣纸,边缘还用金粉描了莲花纹。最妙的是字迹——乍看是萧佩雪那种簪花小楷,细看却能发现某些笔画带着不易察觉的力道,那是春桃苦练良久的成果。
萧宾月自告奋勇帮萧佩雪拦过这个差事,并对她美其名曰:帮四妹妹这个忙,哄得祖母高兴,便会同意她与太子殿下的事情了。
“听说四妹妹眼睛都熬红了……”萧宾月轻声补充,指尖在“一切有为法”的“为”字上轻轻一点。这个字萧佩雪总爱少写一个点,而春桃完美复刻了这个错误。
萧老夫人枯瘦的手指抚过纸页,突然停在某处:“这墨不错。”
萧宾月心头一跳。这是松烟墨,与府里常用的油烟墨截然不同。墨条是她让夏荷从墨韵轩高价买的,那家铺子恰好在醉仙楼对面。
“祖母果然慧眼。”她眉眼弯弯,故意让声音带着几分天真,“孙女也觉得这墨色特别,想来是四妹妹特意寻来的好墨吧?”
这句话像一滴冷水溅进热油锅。萧老夫人像是想明白什么,冷笑道:“雪姐儿最近竟然热衷抄佛经了?我记得她连《女诫》都抄不全!”
窗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周嬷嬷慌慌张张跑进来:“老夫人,四小姐院子里的扫洒丫鬟说,四小姐这两日时常不在房中!”
萧宾月适时露出震惊之色:“不可能!我昨日还看见四妹妹在煎药……”她突然捂住嘴,眼眶瞬间红了,“难道……难道四妹妹是偷偷出府了?”
这个猜测像毒蛇般钻入萧老夫人耳中。老人猛地站起身,沉香木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去把雪姐儿的贴身丫鬟带来!我倒要看看,她究竟在哪'煎药'!”
萧宾月低头掩饰嘴角的笑意。她早就打点好了——萧佩雪的贴身丫鬟四喜,此刻正被夏荷“请”在醉仙楼后巷吃茶呢。
一炷香后,垂着头的小丫鬟跪在堂前抖如筛糠:“四小姐、四小姐说去城南的观音庙祈福……”
“胡说!”萧老夫人一拐杖打翻案几,“城南观音庙正在修缮,香客根本进不去!”
萧宾月突然“啊”了一声,从袖中摸出个东西:“孙女今早去四妹妹院里,在石阶下捡到这个……”
那仿佛是个邀请函,正面是鎏金大字“醉仙”二字,里面写满了这几日醉仙楼唱曲的曲目。
满堂死寂。
萧老夫人脸色铁青,突然对翡翠道:“去请家法!”又对周嬷嬷说,“派人去醉仙楼,把那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给我绑回来!”
萧宾月跪地求情:“祖母息怒!四妹妹或许只是去听曲……”
“听曲?”萧老夫人一把抓起佛经砸在地上,“你当我是瞎的?这墨是价值不菲的松烟墨!纸是同样昂贵的洒金笺!还有这字——“她突然撕开最上面一页,“底下这层的笔迹根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