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着了?”他突兀地问,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未等回答,人已翻窗而入,带着夜风的寒意逼近妆台。
萧宾月侧身避开他伸来的手:“丞相大人夜闯闺阁,就为问这个?”
楚衡突然低笑,笑声里却透着狠厉:“我可是在城外救了那丫头两个时辰。”他猛地将药瓶按在妆台上,琉璃镜应声裂开蛛网纹,“你可知那丫头身上的血毒有多凶险?”
裂痕将镜中美人割得支离破碎。萧宾月凝视着碎片里楚衡猩红的眼尾,忽觉腕间一紧——他竟用银链将自己与她的手腕锁在一处!
“放开!”她挣了挣,银铃脆响。
“不放。”楚衡俯身,呼吸拂过她耳畔,“除非你收下踏雪。”他另一只手抚上她后颈,指尖在跳动的血脉流连,“你知道的,我见不得你受伤……”
萧宾月突然抽出金钗抵住他咽喉:“楚衡,你疯了?”
“早疯了。”一如既往,他竟迎着钗尖又逼近一寸,血珠顺着脖颈滚落,“你该知道这种威胁对我而言甘之如饴!”
两人目光相接,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深不可测。
黑暗中,萧宾月清晰听见银链哗啦作响,楚衡的喘息声近在咫尺:“你以为我为何要救她?”他声音陡然破碎,“今日若不是我得到消息,你独自一人前往,否则我为何要冒那么大的危险!”
窗外月光皎洁,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执念。萧宾月这才发现他袖口沾着血,分明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你……”她话音未落,楚衡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银链应声而断,他踉跄着退到窗边。
“药在瓶里。”他抹去唇角血迹,笑得惨淡,“你不信我。”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一阵沉默。夜风卷起楚衡的衣角,又轻轻落下。
萧宾月眼神微闪:“丞相大人说笑了。“她转身拿起药瓶,“各取所需罢了,谈何信任?”
楚衡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突然笑了:“好一个各取所需。”他后退一步,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但愿二小姐永远这般……算无遗策。”
最后几个字飘散在风中,带着说不清的意味。萧宾月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手中的药瓶渐渐染上体温。而楚衡方才站过的地方,只余几片被雨水晕开的血花。
二更的梆子声刚过,丞相府后院的梧桐树上,两道黑影并肩坐在枝头。白翎的娃娃脸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迹,却笑得没心没肺:“主子回来啦?”
青锋从阴影处走出,方正的眉头拧成死结:“受伤了?”
“小伤。”楚衡摆手,玄色衣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脖颈处金钗划出的血痕犹在渗血。
白翎突然凑近嗅了嗅,眼睛瞪得溜圆:“主子您……用了凝香露?”那可是西域进贡的珍品,平日连陛下都舍不得用。
楚衡一个眼刀甩过去,白翎立刻缩了缩脖子。青锋却注意到主子袖口暗纹上沾着胭脂——分明是女子妆台上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