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坤思索了几息,随即张口便是一套连珠炮:“回父皇,儿臣认为,突厥骁勇善战,又攻略我几座城池,士气旺盛。”
“而我军屡战屡败,士气低落。”
“眼下之计,只能暂时和谈,稳定边境。”
“同时我们厚积薄发,等军队恢复元气,再图收复失地。”
他说得流畅,条理清晰,每个字都规规矩矩往外蹦。
禹天帝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猛地拍案而起:“荒谬!简直荒谬至极!”
李承坤吓得一抖,脸色瞬间煞白:“父皇,儿臣哪里说错了?”
“错?”禹天帝怒极反笑,“你这哪是自己的想法?分明是那帮老学究灌给你的!”
“你是太子,未来的天子,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主见?干嘛要鹦鹉学舌,人家说什么你跟着说什么?”
李承坤涨红了脸,低头不敢看父亲。
“你用脑子想想!”
“现在和谈,你真以为突厥人会满足?”
“他们会得寸进尺,要的更多!”
“到时候怎么办?一退再退,退到皇城下不成?”
李承坤额头冒汗,嘴唇哆嗦着:“儿臣只是…只是觉得…”
“你什么都没觉得!”禹天帝厉声打断,“你只会听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御书房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禹天帝深深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桌前。
他看着面前这个将来要继承江山的儿子,又气又急。
膝下几个儿子,各怀鬼胎,天天暗中较劲。
现在还有他压着,表面上勉强太平。
等他百年之后恐怕大禹就会四处起火。
而太子李承坤,文不能治国,武不能领兵,还被文臣们牵着鼻子走,将来拿什么震住朝堂?
“你啊…”禹天帝摇摇头,语气里满是失望,“太迂腐,太书生气,这江山不是光靠念四书五经就能守住的。”
李承坤垂着头,闭紧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出。
禹天帝看着沉默的太子,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承坤,朕不是要责怪你,而是希望你能有自己的主见,不要人云亦云。”
李承坤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记下了。”
“记下有何用?”
“你需要结交些有真才实学的朋友,那些整日只会念四书五经的书呆子对你没半点好处。”
“父皇的意思是?”
“你认识吏部侍郎陈晓的小儿子陈雨吗?”
李承坤摇了摇头,“儿臣不曾听闻此人。”
“这便是你的问题所在。”
“朝野俊杰你不曾结交,倒是整日与那些腐儒为伍。”
李承坤眉头微蹙:“儿臣不明白,一个小小侍郎之子,有何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
“那小子虽然年纪不大,却胆识过人,思维敏锐。”
“这陈雨小小年纪就能诗词出口成章,且诗词中蕴含大志向、大格局,非寻常少年所能及。”
李承坤表情僵硬,心中已有几分不悦。
这不是在说他没大志向、没格局吗?
“更难得的是,那小子对当前朝局、对边患,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他怎敢妄议朝政!”
李承坤脱口而出,脸色微红。
禹天帝怒喝一声:“你只能看到他妄议朝政,却看不到他的格局与胆识?”
李承坤顿时哑口无言。
“承坤啊,朕让你多结交这样的人,是为你好。”
“你身为太子,理应广交天下英才。”
“以后有空,多跟着陈雨走动走动,多和他学学,别整天跟着一帮书呆子在一起。”
“是,父皇。”
李承坤不情不愿地应道。
禹天帝盯着太子的表情看了片刻,摇头道:“朕都是为了你好,你这孩子怎就不明白呢?算了,你先退下吧。”
“儿臣告退。”
李承坤躬身行礼,缓缓退出御书房。
走出御书房,李承坤脸上的恭敬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他暗暗咬牙,一个默默无闻的侍郎之子,竟然让父皇对自己大发雷霆,还要自己去向他学习?
妈的,自己挨这一顿骂,估计就是因为这小子!
还学习?我学个屁!
走马观花不好玩吗?
摇了摇头,李承坤直接回东宫准备接着奏乐接着舞了。
……
御书房内,禹天帝揉了揉发涩的双眼,将手中奏折重重摔在桌案上。
最终,他长叹一声,起身往后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