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宫内。
玉纱帷幔层层叠叠,仅有丝微亮天光透进了床榻。
萧裴死死地盯着这方玉纱帘。
四下无人,他更是怒气勃发。
沈云殷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将自己偷进她殿里!
“剑北!”
然而脱口而出的娇喝声,让萧裴脸色陡然变得震惊铁青。
“……剑北?!”
萧裴迟疑着,再度开口,却听声如婉莺,女气十足。
不仅是女子的,还是沈云殷的声音。
沈云殷对他动了什么手脚?!
“太子妃。”雪茵听见声响小跑进来,关切地撩起床幔。
“您今儿怎么醒这么早,可是梦魇了?”
“快披上衣裳,当心着凉。”
萧裴额角青筋狠狠跳了跳。
顺着丫头拢衣服的动作,他低头,目光死死往自己身下看。
入目是一双仿若雪团簇拥的胸脯,峰上一点桃红色的血痣,衬得肌肤细腻如脂,春色乍现。
萧裴猛然别过眼,眸光震颤。
是沈云殷的身子。
“拿镜子来!”
自从沈云殷嫁到东宫受了摧折后,看淡了不少,平日里是端方淡然,心如止水的。
雪茵还从未见过她这般阴冷的模样。
便不敢耽搁,愣愣地摸过床旁的小铜镜递过去。
镜中映出沈云殷惊艳的容貌,长眉如黛,朱唇一点樱,般般入画。
萧裴却无心细看,只险些把铜镜捏碎。
他,竟真成了沈云殷!
定是沈云殷使了什么妖邪术法,让他二人身子调换!
“给孤……给本宫换衣!”萧裴咬着后槽牙。
也不知现下是何时辰,他须得赶在上朝前,见见“萧裴”!
雪茵手巧,很快为自家太子妃装扮妥帖。
却没料到太子妃出门后,就直奔向太子书房。
吓得她都快哭出来了,紧忙劝说:“太子殿下说书房是重地,除了楚姑娘谁都不让靠近,咱们可千万去不得的!”
“您忘了,上次您就是担心太子深夜处理朝政,冒着风雪送参汤过去,结果被罚站在殿外整整两个时辰!”
“那晚您发高热,昏睡了三天才转醒,还落下咳疾的病根,至今尚未好痊。”
“您还去那虎狼窝做什么?”
萧裴阔步走着,一路上雪茵喋喋不休他只觉心烦。
听到这话时,他才蹙起眉宇。
书房内都是些朝政军要之事。
芊芊秉性纯真,不谙世事,出入无妨。
可沈云殷心计深沉,入他书房,怕是想替宁王打探消息罢,自需罚教。
只是没想到,沈云殷身子骨会那般柔弱,罚站一晚就发高热留下病根。
难怪没走几步,他便感觉胸闷气喘。
从未有人给他禀报过此事。
罢了,日后派人寻些灵药给她补补身子吧。
萧裴捂着胸口,眸子晦涩。
远远的,忽然瞥见楚芊芊的身影自书房方向出来,手中还拎着食盒。
萧裴顿时眸光微暖,心口熨帖了不少。
芊芊素来担心他不用朝食,得了空,便会入宫送来亲手做的吃食,耳提面命地嗔着他吃完。
只是。
当看见楚芊芊那微红的眼眶时,萧裴周身气息急剧转冷。
“芊芊!”
他大踏步过去,寒声问:“可是她欺负你了?”
若沈云殷真用着他身子,定然会对芊芊下毒手!
萧裴心沉到了谷底。
“原来是是太子妃啊。”
孰料,楚芊芊原本娇俏怜人的神色,忽然闪过丝狰狞。
萧裴一顿。
他许是有些眼花。
“我还没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楚芊芊声音尖锐刺耳,与以往银铃般的一声声太子哥哥截然不同。
萧裴缓缓回神,蹙眉极深,“芊芊,你今日怎么——”
如此没规矩。
“现下没人,你少在这惺惺作态!”楚芊芊怒声打断他的话,眼中充满嫉恨。
“说!你这贱妇到底对太子哥哥做了什么,竟能让他口出恶言中伤我!”
萧裴表情险些皲裂,难以置信地眯了眯眸子。
芊芊是武将女儿,虽说平时俏皮无拘了些,但也知礼数分寸,不会如此。
定是沈云殷气度小,扮作他将芊芊气狠了,芊芊这才会口不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