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也没想着要瞒多久。

一句话，挡在洛淮疏面前的人如释重负地都麻溜挪开。洛淮疏一直没有看到全貌的临渚，也终于进入了他的眼帘。

静静闭着眼睛的人, 眉心褶皱深刻，仿佛昏迷中依旧还有什么难以放下的牵挂。

仍然还是高鼻深目, 薄唇轻抿的样子，但是视线所及的地方，每一寸皮肤底下都带着冰裂纹一般的浅红色痕迹。

上一秒还算冷静的洛淮疏, 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手脚并用，堪称狼狈地爬到临渚的身边，伸出手去探对方的鼻息。

细小的血珠从一条条伤口渗出，手下的人宛如内里破裂的瓷器，似乎只要吹一口气就能瞬间碎成再也拼凑不了的模样。

洛淮疏猛然收回手指，刚刚吸收入身体的湮冥之力，再次点亮多个卡牌。

紫色夹杂蓝色的能量，在半空中汇聚成一条小龙卷。漏斗状的尾部，连接着临渚起伏微弱的胸膛。

湮冥之力几乎再一次耗空。洛淮疏伸手接住进入“节电模式”后，飞不起来的琳琅，眼带歉意地蹭了蹭才被唤醒的小家伙。

忽然，一双细瘦的手伸到一人一灵的视线当中。些些颤抖的手心里，堆放着一叠的特殊资源卡，“给，给……”

“咕？”

琳琅往洛淮疏的手臂后面躲了躲，探头瞄了一眼脑袋几乎垂在胸前的陌生人类。

洛淮疏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被众人推举上前的庄钰。单薄的少年人背后，是烟瘾发作不住摩挲泛黄手指的老刘，还有眼神热切但老老实实坐在各自位置上的其他人……

他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快速接过那一叠由众人拼凑出来的卡牌捏碎。

垂首用下巴贴了贴琳琅，小星星被送到了庄钰的面前，“如果有什么我们能做出力的，请直接告诉琳琅，它是我的伴生卡灵。”

被委以重任的小星星举爪：“咕哒！”

任由他们去沟通交流，洛淮疏压低身体双手抚摸着临渚的眉眼，探查起仍然处于昏迷中的人的情况。

多种治愈和恢复的卡牌砸下去，临渚身上让人触目惊心的细小裂纹，都消失不见了。只有透过留在皮肤表面干涸的血痕，才能窥见曾经的凶险。

洛淮疏半垂下眼睑，视线略过染上一丝血色的唇瓣。再睁眼时，里面翻滚的一切情绪都被他压下。

青年缓慢低头，轻轻地将一侧的耳朵贴向了裹着黑色衣服的胸膛上。

“砰砰砰……”

不大不小的跳动声带着温热的体温，一下子撞入洛淮疏的感知当中。

无声无息间，一滴透明的液体从空中飘落，悄然消失在皱皱巴巴的黑色衣服上。

体温、心跳都在渐渐恢复，洛淮疏闭上眼睛埋头紧贴着底下的身躯。握住临渚的手也从小心翼翼的接触，变成了紧密的十指相扣。

他近乎贪婪地捕捉着对方的任何动静。无论是平缓的吐息，和自己交换后不分彼此的温度，还是似乎渐渐同频的心跳声……

“临渚……”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面积的接触逐渐满足不了洛淮疏的渴求。他缓慢地挪动着身体，一点点将自己塞到对方的怀里。

胸膛相贴，一侧手臂亲密交缠，那么另一边也……

洛淮疏扬起脑袋，闷着的口鼻猛然深呼一口气，睁开的双眼里却写满了茫然。

捞了个空的另一只手停顿了一瞬，接着在手臂本该存在的区域左右摸索着。从下往上，空荡荡的平地硬地人心发慌，洛淮疏的心里也仿佛被人挖走了一大块。

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呼吸一窒。

半起身的青年垂下脑袋，没有人帮忙打理的长发凌乱地散开，遮住了那张脸上所有的表情。

洛淮疏捏着毯子的手关节用力到发白。他第一次正视着一条，从一开始就盖在临渚腰腹往下的纯黑色毯子。

在这种资源稀缺的世界里，它应该是某些人的卡牌产物。漆黑的颜色不带一点杂色，凝视地久了意识也仿佛坠入了无边深渊。

洛淮疏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心里腾地一下升起一团冰冷的火焰。煎熬地他的灵魂和身体，在冷和热之间来回拉扯。

他像是被谁撕扯成两半。癫狂嘶吼的一半发着疯地流泪，冷静淡漠的另一半垂下眼睛，清晰地将临渚被遮盖在毯子底下的身体看进眼里。

“少了……”

宽肩窄腰，站立起来一米九几的完美男性躯体。硬生生少了支撑他站起的双腿，昏迷前紧密护住自己的手臂，也缺失了一半。

洛淮疏塌下肩膀，举着临渚仅剩下的那只手抵在额头，哽咽着说不出来话。

“咳咳，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