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听到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别紧张,阿钰,每次开锁的时候,你要相信自己,肯定能打开,别忘了,你是谁的徒弟。”
锁芯撬动。
还是没打开。
手心都在出汗。
深呼吸一口气,沈卿钰垂下头平复情绪,再次抬起头,神情带着从未有过的坚毅。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双温暖宽厚的手,从背后握住了他的手,让他颤抖的手都变稳了起来。
无形之中,他就这样找到了锁芯。
“嚓——”一声。
胸膛剧烈起伏。
他打开了。
掰开沉重的铁锁,刚准备打开铁门。
却听到匆匆的脚步声。
他神情一凛。
连忙将铁锁重新锁住。
待看清人影后,他愕然:“傅荧?”
鬼鬼祟祟的傅荧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拿着钥匙打开了铁锁,然后将他一把拉了出来:“快走!我好不容易趁他睡着偷到的钥匙!”
“什么?”被拉的一跄,沈卿钰没反应过来。
“快点!我已经备好马车了!王府那边我也找人帮你打了招呼,出了西门,你赶紧带着你那个短命鬼夫君跑!跑的越远越好!别做什么皇帝梦了,当个普通百姓吧!”
这巨大的反差,砸的沈卿钰十分懵,他蹙起眉头,神色犹疑:“可我……”
刚准备说什么,就被傅荧在颈项重重一击,昏了过去。
“哎呀废话怎么这么多!时间来不及了!”傅荧接住已经昏迷过去的沈卿钰,小心绕过他的肚子,从腿弯处一把将他搂了起来,因为过于恐惧,抱着的男人又因为怀孕而格外的重,让他分外吃力,心跳如擂鼓,浑身都被汗水给淋湿了。
好不容易跑到楼下的马车上,将沈卿钰放在马车上,泪流满面,自言自语:“要是被那人知道了,我肯定会死无全尸的……”
却来不及想太多,忙不管不顾地挥鞭:“驾!”
恍惚中,他转头看着昏迷在马车中的人,神情有些恍然: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回来救他,明明他一向极为讨厌这人的。
他讨厌这人动不动拿教条来规训自己,讨厌他总是一副清高高傲的样子。
他明明比谁,都希望这人可以早点死。
可当他真的看到他陷入绝境的时候,又从心底涌上由衷的不忍。
他想,若他真的袖手旁观,亲眼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他们,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眼泪从他苍白的脸上划过,砸到马车甲板上,砸的他心都在抖。
——他可能,这一辈子,也只能勇敢这一次了。
可很快,在他出西门后,身后的追兵也随之而来。
整片地在震颤,连马车也随之颤抖。
可一向贪生怕死的眼中,却闪着坚定的光。
在声音逼近的时候。
他拿出匕首,在呼啸的风声中,从马车上甲板上跳了下来。
任由身后马车往未知的前方奔去。
他转过身,从刀鞘中拔出匕首。
孤身一人,挡在马车前,面对黑压压的追兵。
最前方坐在轮椅上的人,静静拢手,在无边的夜色中,抬眸看向他,说道:
“傅荧,孤实在是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背叛孤。”
“哼。”傅荧擦了一下眼泪,握住匕首的手都在抖,但声音却强装镇定,“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
——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明白,爱,到底是什么。
不是破坏、也不是摧毁,而是成全。
“好啊。”温泽衍拍了拍手,极为赞扬,“勇气可嘉。”
在冲上前的浩浩荡荡的追兵中,他的声音没有温度:“留他一条命,带回去。”
黑夜,沉着深不见底的光。
而那孤身站在月光下的人,面对朝自己袭来的黑暗,却没有分毫畏惧。
还没等人群靠近他。
空气中传来烈火焚烧的焦味,众人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皇宫。
暮色沉入宫墙外的远山,被突如其来的烈焰撕的粉碎,浓烟裹挟着火星升腾而起,像是千万只烧红的乌鸦扑棱着翅膀,将整片夜空染成诡异的绛红色。
而这时。
万马奔腾,于火光中形成铺天盖地的黑夜,如猛虎冲入火山,朝他们席卷而来。
马蹄如雷鸣般响彻云霄,震颤的整片山林都在抖。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扑倒在温泽衍面前:
“殿下!宸王率兵打过来了!”
第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