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宋真,交个朋友。?x·g+g¢d+x~s\.?c~o,m′”
胡好月啃鸡腿的动作顿了顿,油光锃亮的指尖在雪白的骨头上捏出几道红痕。
她没急着答话,先慢悠悠地把最后一口肉抿进嘴里,又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的酱汁,那模样像只刚偷吃完鸡的野猫,慵懒里透着股子狡黠。
“交朋友?”
她嗤笑一声,声音里裹着没咽干净的肉渣,“宋小姐怕不是眼神不太好?”
说话间她抬眼扫过去,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先落在宋真的脸上。
那双眼尾微微下垂的杏眼此刻正凝着几分错愕,细白的脸颊泛着薄红,倒真有几分温婉可人的模样。
可胡好月偏要往坏处挑,嘴角一撇:“瞧这眉毛画的,像两条毛毛虫爬在脸上,还没我家爱月会画。”
她的视线往下滑,掠过宋真身上那件月白色的素面旗袍。
料子是上好的杭绸,可样式太陈旧,领口的盘扣都磨得发亮了。
“穿这么素净,是刚从庙里出来?”
胡好月晃了晃手里的鸡腿骨,金镯子在腕间叮当作响,“你看我这旗袍,香江最新款的样子,领口这几颗珍珠,颗颗都有指甲盖大。”
话音未落,她突然前倾身子,目光钉在宋真手腕的镯子上。£?e鸿?特[小{说:网= ]**无÷错ˉ?|内)§容§]
那是只暗黄色的镯子,表面刻着缠枝纹,确实不起眼。
“哟,这是铜的吧?”
胡好月夸张地张大嘴,声音陡然拔高,“现在还有人戴铜镯子出门?我家喂狗的盆都比这亮堂。”
一旁的罗友谅颇有一副吾家有妻初长成的成就感。
黄青松:“……………………”
周围的抽气声此起彼伏,有人忍不住低下头窃笑。
宋真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旗袍下摆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她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胡好月抢了先。
“再看脖子,光溜溜的连条金链子都没有。”
胡好月伸手拨了拨自己颈间的翡翠项链,翠绿的玉坠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我要是你,早就找块布把头蒙起来了,也好意思往人堆里凑?”
她把啃干净的鸡腿骨往旁边的碟子里一扔,发出清脆的响声。
油乎乎的手在丝帕上随意抹了两下,又慢条斯理地拢了拢鬓角的碎发。
“不是我说你,宋小姐,”她忽然换上副惋惜的语气,眼神却像淬了毒,“交朋友也得看看自己配不配。,x/l.l¨w.x^.+c~o+m.你这样的,给我提鞋都嫌手指头粗。”
宋真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眼眶泛起红意。
她身后的几个女人交头接耳,有人忍不住嘀咕:“你这话也太刻薄了。”
可当胡好月那双含着冷光的眸子扫过来时,所有人都识趣地闭了嘴。
胡好月却像是没听见,反而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晃悠着。
猩红的蔻丹美甲在裙摆上划着圈,声音懒洋洋的:“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会讲大道理吗?”
她忽然笑起来,眼角眉梢都弯着,眼底却一片冰凉,“我这人是势利眼,怎么着?总比某些人揣着算计假装好人强。”
宋真猛地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花架上,青瓷花盆晃了晃,几滴泥水溅在她的旗袍下摆。
她望着胡好月那张明艳好看,却刻薄的脸,突然明白过来,她哪里是势利,分明是把她的心思看得透透的,故意用最伤人的话把她的伪装撕得粉碎。
胡好月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忽然觉得没了趣味。
她抓起桌上的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着皮,紫红色的果皮在指间蜷成小团,露出水晶般的果肉。
“劝你还是找别人交朋友去吧,”她含混不清地说,“我怕跟你站在一起,别人以为我带了个老妈子。”
周围的空气像凝固了似的,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响。
宋真站在那里,月白色的旗袍沾了泥点,手腕上的铜镯子在灯光下泛着黯淡的光,像个被戳破的纸灯笼,再也撑不起那副温婉的架子了。
最后还是黄玫瑰出面,带走了宋真,不然今天她这趟可谓是丢尽了脸面,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有谅,当初你爷怎么同意你娶一个村……妹子的。”
黄青松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晃了晃,滚烫的茶水溅在虎口上,他却浑然不觉。
方才那半句“村姑”差点破口而出,幸好舌尖及时打了个转,硬生生把那两个字咽回喉咙里,只余下舌根发麻的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