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这几个词,就够写进教科书里的。可是你们要问一句,江老师为啥要写一个‘神女’?”
钱文君顿了顿,目光在学生之间扫过,带着一点慈祥的戏谑。
“他写的是爱情吗?是,也不是。他写的是一场梦,一场他心里压抑太久、再也说不出口的情感投射。你看他写那洛神,借此影射大美女刘雨菲,写得那么完美,几乎无懈可击,可结局呢?‘欲迎还止,转眄流精,光润玉颜,竟不可得也’——这不是现实里的女人,这是他心中最理想、最纯净的情感寄托。可是这样的情感,他只能望而不得,只能放在梦里。”
钱文君声音低了下来,像是在讲一个自己年轻时的故事,带着几分怅惘。
“你们还年轻,可能不理解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情。可你们将来人生路上走远了,就会懂——有些东西,明明就在眼前,却永远抓不住。江老师懂,所以他写这篇《洛神赋》,写给谁呢?写给自己,也写给世间所有有情却不能终成眷属的人。”
他停了一下,又笑了笑:“当然,写得美才是第一位的。你们看这篇赋,从开头的叙事,到中段的描写,再到结尾的哀婉离别,一气呵成,辞藻华丽却不堆砌,节奏明快却不浮躁。江老师不到二十岁写出来的,比现在很多人三、四十岁的人写的还要深刻和出彩!”
全班笑了,他也笑,接着说:“但说到底,这篇文章厉害的地方,是它的情、它的境、它的骨气。”
“‘情’就是那份含而不露的眷恋与失落,不是胡乱喊爱,而是藏在一个眼神、一句诗意里的深情;‘境’,就是文章构建的那个空灵世界,有洛水,有神女,有朝云暮雨——读完让人像梦一场;而‘骨气’,才是最可贵的。文章里没有一句求爱、没有一句低俗的情欲,全篇写得端庄清丽,但越是这样,越显得情感真挚、分量沉重。”
钱文君看了看窗外,又道:
“有时候我在想,这篇《洛神赋》一定会流传千年的,不光是因为它写得美,更是因为它写出了人心里那一点最柔软、最不愿意被人碰触的地方——爱而不得,梦中相逢,醒来只剩遗憾。哪个人一生中没做过这样的梦呢?”
他说到这,微微一笑,像是从记忆里走了一圈回来。
“所以啊,同学们,别把《洛神赋》只当成一篇描写神女的辞赋去读,更不要以为他只是写给刘雨菲的,它是文学,是情感,是人心,是人生。你们以后若也有了人生的风浪,再读这一篇,滋味会更深的。”
讲台上风轻云淡,讲台下静得连一根笔掉地的声音都听得清。
那一刻,学生们仿佛真的看见了洛水之滨,一位白衣神女,轻轻从水上走过,留下一地惆怅,一梦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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