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双臂往前行去，她成了花海里最翩然的一只，他试图用张开的翅膀去记住每一朵花的芬芳。

灵巧的身影飘出去很远，直到一处小土坡上才停了下来。

“师兄——！”

夏凝停下脚步，以双手充当扩音器，几乎是用尽全力冲着无人的前方呐喊着。

她的脸色覆上一层红霞，不知道是喊的太用力气血上头，还是想到了心里那些没说出口的话。

“不用喊的那么大声，我听得见。”柴立轩看着那道纤细背影，嘴角也不受控的悄悄上扬。

“突然就感觉我们这次出来了好久，师妹，是不是又因你玩闹误了时辰？快些随我回去见师父。”

有种东西叫回光返照，或许在将死之际，他就算是想不起来破碎神魂外的记忆，但终究能感受到一些东西。

残阳下，夏凝深呼吸了几口被花香填满的空气，平稳一番躁动的心缓缓测过身子背着手转头看向师兄。

修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眼眸里被一股欣喜所填满。

自家师兄，在这一刻似乎完完整整的站在了那里。

“看我作甚？我脸上是写了仙法秘诀，还是修炼心得？”

忽的她浅浅一笑，恰逢微风轻拂。转瞬间花海丛生，微波荡漾。

“师兄，你这么死板想必也不会有人要，要不考虑一下，跟我结道侣吧。”

风摇动着地上的花，也吹散了她的发丝。

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某人心中成了最美的一朵，不仅仅是在这片花海。

她盛开在这方世界，盛开在某人的心海。

“好啊。”

鬼使神差的，他蠕动嘴唇，说出这两个字。

按照惯例，夏凝此刻应该会说“骗你的师兄，你又被我耍啦。”这样的玩笑话，但字到嘴边却怎么也不肯吐出。

她知道，即便是这样的玩笑，往后也没得说了。

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于是转头又看向别处，张开双臂仍由引力拉扯着身体往后倒去。

就像周围纷飞的彩蝶一样，在被这股动静惊扰后漫天纷飞，但片刻后依旧是不可避免的陷入花海怀抱。

最终生在这，死在这。

在这美的令人窒息的画面里，柴立轩缓步走向师妹的方向。

“快些起来，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这两句话，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像个正常人。

“师兄——我好累……”

夏凝躺在地上，先前眼眸中的明亮已经被灰黑色的死气所替代。

“师妹？”

柴立轩蹲下身，试图将对方抱起。

但她只是将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面带微笑的开口。

“师兄，我等到你了，你知道你会回来的。对我，你从不失约。

我好累，师兄，也好困。”

她正说着话，嘴里却是呛出一口鲜血。

夏凝慢慢的从怀里拿出一块破碎的玉牌，放于心口再度开口。

“师兄，我先去见师父了，临走之前还能再玩一趟真的很开心……师兄，我们……晚点见。”

“师兄。”

“师兄……”

那一声声的师兄叩在柴立轩的心房，他跪在地上想要将眼前人抱起。

但天际上最后一缕残阳辉映着金色的余晖泼洒在这片花海，也抽走了吊着他的最后一丝灵气。

失去强魂丹的药效消失，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破碎的神魂在快速消散，它远比太阳罗山的速度更快。

察觉到异常的顾墨连忙上前，他在另一边查看起夏凝的情况。

好好的怎么就吐血了呢？她只是多日未曾休息，体内灵气消耗偏大，但这远远不会危机生命啊。

“……”

查看完情况后，顾墨皱着眉起身退后了两步，没再有施救的意思。

“她……”顾墨转头看向司徒晴儿。

“她自绝经脉了，自毁丹田灵海，心脉破碎五脏俱损。”

可是，她既然要决定这么做，为什么还要自己为他们录下最后这一段故事？

跪坐在地上的柴立轩已然没了方才好不容易清明的正常神智，只是抱着怀里的人摘下里自己最近的一朵花噘进嘴里。

“这一朵，苦，苦的。”

自此，他抱着她再无声息。

余晖下，那些本被惊飞的蝴蝶又重新落了回来，停在两人身上。

最上端的，是那只幽冥幻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