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踩着湿滑的船板下了渡口,夜风裹挟着陌生的喧嚣扑面而来。+x\d·w¨x.t^x,t¨.`c?o-m,
上京的灯火映在江面上,碎成千万点浮动的光,晃得她眼睛发酸。她是悄悄溜出沈家老宅的,亦未通知过沈府和老太太。她从未来过上京,今日她能够出现在这里,便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还在这里——不是为了大女儿,而是为了那个丑闻缠身的小女儿。在她看来,老太太早已放弃了大房,满心满眼里都是那个老太爷捡来的皇子,所有人都在享福,只有她的女儿还在受苦。于是,不顾秦妈妈的劝阻,她当晚就买通了老宅的管家,悄悄溜了出来,没日没夜地坐船,才来到这里。她抱紧了怀中的包袱,小心翼翼地在来往的人群中穿梭着,不时四处张望,面上有些迷茫。\"夫人,要坐车吗?\"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凑上前,笑容热络。崔氏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车厢狭小,四周的帘子拆了下来,跑起来也是相当的凉爽。崔氏道自己要去瑞王府,年轻人应下,驾着车往瑞王府所在的正阳街去。马车驶入长街,崔氏无心去看街道两侧的景色,试探着问道:“小哥,城中如今有什么新鲜事吗?”车夫甩了个响鞭,笑道:“夫人,您要听新鲜事啊?如今最新鲜的,就要数沈家那位四小姐,哦不,如今该说是瑞王府新认回来的那位姑娘了。*a\i′t^i~n/g+x^i^a`o^s·h¢u~o^.^c\o!m*”崔氏心头猛地一跳,忙支起耳朵,“那姑娘……现在如何?”车夫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猎奇的兴奋:“听说那位小姐有了身孕,只是不知道肚子里那个……是离王的还是锦衣侯的……”崔氏一听,怀中的包袱径直落在车板上,脸色瞬间惨白。——窈儿……怀孕了?车夫自然没有发现崔氏脸上的表情,津津有味地说着。“夫人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宫里传出了一桩丑闻,这位小姐与离王殿下、锦衣侯三人行淫,被皇后娘娘撞了个正着,离王暴毙,天子震怒,当场夺了那锦衣侯的爵位,这位小姐呢,原本是要做姑子的,可没想到还有这般造化,凭借着一块玉佩叫瑞王爷认了她……”车夫继续道:“瑞王爷贤名远播,可万万没想到,到老了,竟传出私生女这档子事来!老瑞王妃气得病了一场,死活不许那姑娘进门,王爷便把人安置在西郊的别院里了。*x·i?a,o·s+h/u,o.n_i!u\.`c~o.m\”“西郊别院?”崔氏尖声叫了起来。车夫见她神色不对,讪讪地住了口。崔氏却突然伸手死死抓住他的袖子,催促道:“去西郊!现在就去!快!”车夫被她眼中的狠意吓了一跳,连忙甩鞭催马。与此同时,京郊瑞王私家别院中。一只青瓷茶盏“砰”地砸在地上,碎瓷溅到跪着的小丫鬟手背上,立刻划出一道血痕。 “瞎了眼的贱婢!”沈有窈假模假式地扶着尚未隆起的小腹,染着蔻丹的指尖几乎戳到对方脸上,“这是人喝的茶吗?滚去换雨前龙井来!”丫鬟抖如筛糠,却不敢去擦手上的血:“姑娘息怒,瑞王府送来的只有这个,别院中并无其他的茶叶。”“怎么?我难道不配吃好茶?”沈有窈柳眉倒竖,娇靥布满怒意,“我可是瑞王爷的亲骨血,肚子里怀的可是——”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冷冷地盯着那丫鬟,“去拿冰镇酸梅汤来,你这个贱婢,再敢拿管家压我,明日就叫我父王发卖了你全家!”春莺站在廊柱阴影里,麻木地看着这一幕。三个月前她的小姐刚上京时还战战兢兢,如今倒把王府千金的架子摆得十足十。原以为宫宴之后,皇家寺庙便是姑娘最终的归宿,可没想到,崔氏族长的手中还握着这样一张保命符,难怪,崔氏拼了命也要将小姐送到上京来。方才下去的丫鬟久久不曾回来。院中暑气蒸腾,沈有窈心烦意乱,来回走动,终是忍不住,一脚踹翻绣墩,“人呢?我要的冰镇酸梅汤呢?”春莺见状,正要走出来,忽然,垂花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沈有窈眼睛一亮,莫非是老王爷派人来接她了?往厅中走了几步,却见一个鬓发散乱,风尘仆仆的妇人快步走进院中,怀里的包袱上还沾着些草叶子。“窈儿!”沈有窈怔在原地。这个妇人,竟是母亲崔氏。“谁放你进来的?”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撞上紫檀木的椅子,“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