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望江楼。+k\k^x′s?w~.-o/r?g\
二楼雅间,凭栏处。
顾锦年一身素雅锦衣,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枚冰凉的白玉棋子。
楼下,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浪震耳欲聋。
太子裴昱澈的仪仗,如一条金色长龙,正缓缓碾过朱雀大街。
万民俯首,神情狂热。
顾锦年看着这一切,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冰碴儿的冷笑。
万民敬仰?
大渊未来的明君?
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这份泼天的风光,这份山呼海啸的赞誉,不过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喝着别人的血肉换来的。
裴昱澈如今有多么志得意满,当初的裴玄,为了凑齐那笔赈灾银,就有多么狼狈不堪。
她轻轻转动着指间的棋子,眸光幽深。
侧过头,对身后阴影中无声侍立的伽罗吩咐。
“我让你找人扮演流民,找到了吗?”
“找到了小姐。“
闻言,顾锦年声音压得极低,语气玩味。
“让他们,好好歌颂一下太子殿下的功德。”
伽罗的身影一闪,悄无声息地融入更深的阴影。
顾锦年的目光重新落回楼下,唇角的笑意更深。
不知道此刻,裴玄那个冤大头看到会是什么感受。`1′4~k¢a·n¨s~h!u!.,n+e!t·
而冤大头就在顾锦年隔壁的雅间。
只隔着一堵薄薄的雕花木墙。
裴玄同样临窗而立。
他穿着一身极其低调的玄色暗纹锦袍,身形在宽大的衣袍下更显单薄。
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那双平日里总带着几分病气与疏离的凤眸,此刻正死死地锁着楼下那匹高头白马上的身影。
看着裴昱澈脸上那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
看着他坦然接受万民朝拜的志得意满。
指节,一寸一寸收紧,骨节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楼下,太子的仪仗仍在缓慢前行。
裴昱澈骑在高头大马上,享受着万民的欢呼,嘴角噙着完美的笑容。
就在此时,人群边缘一阵骚动。
几个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人挤了出来,踉踉跄跄地扑向仪仗队前方。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嘶哑的声音,蕴含着无尽的感激。
太子身边的侍卫立刻上前,拔刀呵斥。
“大胆刁民!不得惊扰太子仪仗!”
裴昱澈抬手,姿态雍容,制止了侍卫。
他微微俯身,脸上笑容不变,更温和了几分。
“无妨,让他们过来。”
声音透过内力远远传开,清晰地落入周围百姓耳中。/微/趣·小?说+网* !首/发-
“本殿刚是从江南治水归来,听听江南百姓的声音,也是应当。”
多好的机会!
体恤民情,彰显仁德。
这送上门来的民意,他岂能错过?
他倒要听听,这些流民要如何感恩戴德,为他的声望再添一把火。
那几个流民立刻被放行,连滚带爬地跪倒在裴昱澈的马前不远处。
为首的一个,抬起一张蜡黄的脸,眼神却异常明亮,声音带着激动。
“殿下!草民是从江南逃难来的,来京城投奔亲戚!”
他重重磕了个头,又抬起来,眼神首勾勾地看着马上的裴昱澈,带着一丝困惑。
“草民斗胆,草民在江南见过太子殿下!您…您好像不是太子殿下啊!”
这话一出,如同在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
周围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连裴昱澈脸上那完美的笑容,都僵硬了刹那。
另一个流民也跟着哭喊起来,声音更大,更委屈。
“是啊!不是您!我们在江边见过殿下的!太子殿下明明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眼角还有一颗痣!”
旁边又一个接口道,语气肯定。
“对对对!那位殿下脸色很白,看着身子不大好,还总是咳嗽!但心肠最好,亲自带着我们筑堤,还给我们发了粮食!”
“没错!我们都记得呢!那位殿下虽然病弱,但是眼神很温和,是他救了我们!他才是我们江南百姓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