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一缕调皮的晨光透过窗棂缝隙,恰好落在她脸上。
有些刺眼。
她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身侧的裴昱珩似乎被这细微的动静惊醒,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立刻起身,深邃的目光落在顾锦年脸上,看到那缕阳光,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下一瞬,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宽大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眼前,为她挡住了那片刺目的光亮。
顾锦年:“……”
隔着眼皮,她都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还有那淡淡的龙涎香气息。
心跳更快了。
裴昱珩凝视了她片刻,眸光柔和了几分。
他极其轻柔地将手臂从她腰间抽出,再缓缓将她放平,生怕惊扰了她。
他为她掖好被角,才悄然起身。
走到门口,低声吩咐守在外间的莲心。
“去膳房备些清淡滋补的粥来。”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清晨的微哑。
“她醒了该饿了。”
莲心恭敬应是,脚步轻快地退下。
裴昱珩刚一转身走回床边,准备坐下守着。
顾锦年立刻抓准时机,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长而密的睫毛颤了颤,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里透着恰到好处的迷茫。
“醒了?”
裴昱珩立刻俯身,“感觉如何?手臂的伤口还疼吗?”
顾锦年下意识地动了动受伤的左臂,伤口处传来轻微的拉扯感,但不算太疼。
这点皮肉伤,和她前世经历的那些剜心刻骨的痛楚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她摇摇头,声音因一夜未饮水而有些沙哑,“无碍,小伤罢了。”
话音刚落,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裴玄若是知道他妹妹的死讯,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裴昱珩在床沿坐下,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不善罢甘休,又能如何?”
他的语气平淡,“本王说过,谁敢伤你,本王便要谁的命。”
顾锦年猛地一震,抬头看向他。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前世今生,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只是太子手里的一把刀,用完即弃的污点,何曾有人将她护在身后,说要为她讨还公道?
一时间,她竟有些失神。
但仅仅一瞬,顾锦年便强迫自己压下心头那陌生的悸动。
“誉王府豢养私兵乃是谋逆重罪,裴玄就算恨我入骨,也不敢将此事宣扬出去。”
顾锦年眉头轻轻蹙起,“裴玄手中掌握的私兵,恐怕不止裴依依带去的那五百人……”
前世,誉王府的势力盘根错节,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她的话还未说完——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凌风一身清晨的寒露,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肃杀之气。
“王爷,顾二小姐。”
“誉王府暗中豢养于京郊大营的三千八百私兵,己全数剿灭!无一活口!”
顾锦年瞳孔骤然一缩,猛地看向裴昱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