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殿下这万字疏如何?”
于谦不卑不亢,朝着朱瞻墡拱手一拜行礼,侃侃而谈道:
“禀监国,先秦有商鞅变法,春秋更有管仲安天下,再早还有周公吐哺,他们都做过改革变法的事情,但没有一个像殿下这样,敢于向商贾们下刀子的——!”
说到激动处,于谦甚至还做一个下刀的手势!
“殿下,您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其勇气,比得上勇冠三军的武将,更远超臣等这些文人书生!如果殿下做成了,必然可以使得我大明国库充盈,还能极大减轻百姓负担!”
朱瞻墡听着于谦这么赞同自己,也是心下高兴。
可还不等他绽然一笑。
于谦就忽然脸色一变!
注视着他,满眼都是忧心忡忡地道:
“可是——,监国殿下,哪怕您天纵奇才,这前路依然是困顿难行,纵是殿下您砥砺奋进,也难挡朝野反弹,就怕到了最后……殿下,改革不成,反害了自己!”
杨士奇也好,于谦也罢。
他们都是传统的士大夫。
但也是士大夫之中脱颖而出的名臣。
虽然受到的还是传统儒家教育。
自然对于监国殿下的诛杀朝臣,还是很反对的。
但如果你问他们,大明朝是不是到了要改革的地步?
他们都会默认——是!
特别还是在朝中做官的他们。
更是深知如今的大明,早已经是弊政横生。
若不改革变法,那就只能相信后人的智慧了。
但改革,必然要引起血雨腥风,甚至会造成朝局震荡。
说是人头滚滚都是轻的了!
就怕引起朝野动荡,天下震动。
朱瞻墡听着于谦的话,再一看三杨跟他的眼神,从他们四人的表情,也都看出了几人的意思。
显然都是跟于谦一样的想法。
“杨阁老,你老成持重,也是如此看法吗?”
朱瞻墡不担心三杨会反对自己,但还是想要三杨坚定地支持自己。
支持不坚定,就是坚定不支持。
对于改革变法就是如此!
“唉!皇孙!老朽,就怕殿下您……工于谋国,拙于谋身!”
杨士奇沉声一叹。
他沧桑的眼中透着深邃,看着眼前年少的朱瞻墡,直言道:
“殿下不过舞象之年十七八岁,就要扛着这万斤重担前行吗?就算陛下鼎力支持,其中凶险,也是九死一生,一个不慎,就会遭致天下骂名,落得万劫不复!”
朱瞻墡闻言!
十指攥拳,眸中如淬寒星!
决然道:
“阁老忧心谋身之术,我为监国,只问万民之秤!——江山若在我的肩上压出裂痕,自有黎民膏血为泥,青史为椽,补天裂、铸脊梁!”
“皇爷爷五征漠北,可曾畏过史笔如刀?我爹监国,可曾惧过群狼环伺?我生来便是朱家儿郎,血脉里淌的是——洪武开天的雷霆、永乐裂土的罡风!”
“骂名?万古骂名不过腐儒唾沫!”
朱瞻墡神情激烈!
言辞激昂!
他目光如炬,盯着杨阁老,逼问:
“倒是阁老,你忧心的应该是身后配享太庙时,该用哪段铭文!——是‘辅三代仁主’,还是‘阻万世宏图’?”
杨士奇闻言大震!
杨薄杨荣神情震惊!
于谦更是张大了嘴巴……!
“九死一生?”朱瞻墡冷笑,寒光冷目中映着少年的桀骜,“我要的正是这九死!若不死透那八条命,怎炼得出,扛得起——这,永乐盛世!”
监国岂惧刀笔吏,变法直教日月新!
若问少年何所恃?太祖雷霆成祖魂。
这一刻,杨士奇几人。
好像看到了一条龙!
——一条真龙!
恍惚间,几人的眼里,好像看到那烛龙破茧!
抬眸的刹那:
少年亲王蟒袍上的江崖海水纹,蓦地如翻涌如墨浪;
烛光中一条五爪应龙自他脊骨破衣而出;
话声中透着龙吟声!
龙腾四海,骤起千尺浪。
“阁老?四位大人?”
少年声音,唤醒几人。
四人回过神来!
心中早已经震撼不已,心生敬畏!
杨士奇后退一步,毅然手持官牌一拜,“杨士奇,领内阁,愿全力支持殿下改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