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漩涡只是幻觉。但那个残缺的鼎腹依然浮在水中央,内壁上的刻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陆远第一个走向江边。
他的脚刚碰到江水,水面就自动分开,露出一条通往鼎腹的石板路。石板表面刻满细小的问号,每个问号的弯曲处都嵌着一粒青铜珠,像某种古老的导航系统。
\”这是邀请还是陷阱?\”张海峰啐了一口,但锁骨下的问号印记突然灼烧般疼痛,逼得他不得不跟上陆远的脚步。
苏晚晴的钥匙孔印记开始流血。
青铜色的液体滴在石板上,立刻被吸收。每吸收一滴,前方的石板就亮起一段,如同机场的跑道指示灯。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血,突然明白了什么:\”这是墨水。\”
顾瞎子走在最后。
他的右眼已经完全变成青铜色,虹膜上浮现出与鼎耳相同的纹路。每走一步,眼里的纹路就变化一次,像是在解码某种古老的信息。\”不是鼎\”他喃喃自语,\”是印刷机的雏形。\”
当他们走到鼎腹前时,残缺的青铜内壁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
那是一个巨大的、覆盖整个长江流域的活字印刷版。每个活字都是一块一米见方的青铜板,上面刻着不同朝代的历史记载。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活字都在缓慢自我修正——秦朝的\”焚书坑儒\”被改为\”文化统一\”,明朝的\”东厂暴行\”被修饰成\”强化治安\”
\”校准系统\”陆远的声音发抖,\”一直在运行。\”
老周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鼎腹中央。
他不再是透明的人形,而是一团由问题组成的能量体。当他触碰那些被修改的活字时,篡改的版本立刻褪色,露出底下原始记录的血色痕迹:\”需要九个校对员同时启动才能终止程序。\”
苏晚晴看向自己的手掌。
那些青铜色的\”血\”正在凝固,形成一把微型钥匙:\”我们是第九批?\”
答案刻在鼎腹底部。
九组名字,每组五人,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最后一组空着的位置,正等着他们五个人的手印。更可怕的是,前八组名字后面都标注着相同的结局:【骨化字】。
张海峰突然狂笑起来。
他扯开上衣,露出布满问号纹路的胸膛:\”老子早就是活体字了!\”说完第一个将手掌按在空缺处。
青铜鼎腹瞬间变得滚烫。
张海峰的手掌冒出青烟,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金属化。但他死死按着不放,直到整个手掌变成青铜材质,与鼎腹融为一体。
\”轮到我了。\”顾瞎子摘下右眼的青铜义眼,按在第二个空位。
苏晚晴将钥匙形状的血块按上去。
陆远最后看了一眼父亲的字迹,将问号烙印的手掌贴上鼎腹。
老周的身体突然解体,化作无数光点填补了最后一个空缺。
整个长江突然静止。
然后,以鼎腹为中心,一道青铜色的波纹横扫整个江面。波纹所过之处,水底的活字印刷版纷纷解体,变成最原始的笔画。那些被篡改的历史记载像褪色的墨水般消散,露出底下斑驳但真实的痕迹。
九个鼎耳一个接一个地沉入江底。
当最后一个鼎耳消失时,朝阳终于冲破云层,将金色的阳光洒在五人身上。陆远看着自己青铜化的手掌正在慢慢恢复血色,锁骨下的问号印记也不再疼痛。
江面上,一块青铜残片随波起伏。
上面刻着最终的回答:
问鼎者
永不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