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转为血红色,像烧红的铁丝般烙下"癸卯"两个篆体字。剧痛中,她恍惚看见菌丝里裹挟着无数微型甲骨,每片上都刻着不同年份的同一天:1903年、1963年、2023年......
观光层的灯光突然全部转为暗红。
在血色照明下,她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分离——人形轮廓留在原地,而双手的影子却延伸出去,与地板下某具干尸的动作完全同步。更可怕的是,干尸手中握着的青铜匕首,其影子正与她簪子的投影融为一体。
通风管道突然喷出青铜色的浓雾。
顾瞎子的脸在雾气中时隐时现,他的左眼已经变成玉琮材质的球体,瞳孔位置刻着微型的"陆"字。菌丝网络在红光大作的空间里疯狂生长,组成《连山易》的卦象阵列。当"山火贲"卦亮起时,所有干尸突然同时抬头——他们空洞的眼窝里,浮现出与苏晚晴完全一致的虹膜纹理。
"不是六十年......"顾瞎子的声音突然变成陆沉舟的语调,"是甲子、癸卯、丙午三循环......"
他的话语被金属断裂的巨响切断。观光层西侧的承重柱突然崩裂,露出里面埋设的青铜柱本体——柱面阴刻着七列名单,每列七个名字,最新添加的正是苏晚晴的全名。她的血液突然从腕部"癸卯"烙痕喷出,却不是向下坠落,而是逆流向上,精准溅在第七列最后一个空缺处。
血珠接触青铜的刹那,整根柱子浮现出血管般的纹路。那些纹路中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融化的玉琮溶液。溶液汇聚到柱顶,滴落在下方转动的齿轮上,立刻引发连锁反应——七具干尸体内的玉琮碎片同时浮空,拼合成完整的玉琮形状。
玉琮中心的圆孔射出一道光线,在屋顶投射出外滩的实时影像。画面中,陆远的影子已经完全转化为青铜觚形态,而黄浦江底的门户正在开启。
苏晚晴突然明白了一切。
她腕上的"癸卯"不是警告,是血契。当最后一个烙痕完成时,通风管里传来顾瞎子最后的菌丝传讯——这次是用现代钢笔字写在1994年的实验记录纸上:
"祭品就位,门枢归位"
纸背附着张褪色的宝丽来照片:年轻的父亲站在相同位置,手腕上有着同样的"癸卯"烙痕。
第三节:门启
张海峰的金属残骸在青铜液雾气中自行重组。
长江委地下三层的实验室此刻已被铜绿色雾气填满,所有电子设备表面爬满青铜锈蚀的纹路。他的头骨悬浮在中央,下颌骨不断开合,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蓝白色的电火花。那些火花不是现代电流,而是某种古老的静电荷,在空中组成《归藏》卦象。
七位金属化的研究员突然同步转向东方。
他们的身体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姿态,但眼眶中流出粘稠的铜绿色液体。这些液体在地面蜿蜒,如同有生命般避开所有障碍物,最终汇聚成三千年前古沪渎的河道图。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图上现代外滩的位置标注着西周金文:"九狱之门"。
陆远右臂的逆文开始脱落。
那些深嵌在皮肉之下的古老文字如活物般挣脱束缚,悬浮在空中。每个字都泛着青铜器特有的幽光,笔画末端延伸出细密的铜丝,与其他文字连接成复杂的立体结构——最终组成一扇两米高的门框形状。门楣处浮现的并非传统匾额,而是用二进制代码与甲骨文混合刻写的"子时"二字。
门缝中伸出的青铜手臂让所有人呼吸停滞。
那只手臂保持着中年男性的肌肉线条,却完全由青铜合金构成。手腕上戴着的梅花牌机械表仍在走动,表盘背面刻着"陆沉舟 1994.8"的字样。当手指触及地面时,整个实验室的地砖突然全部翻转,露出下层埋设的青铜板——板上用殷商朱砂写着七列祭文,最新一列墨迹未干:
"癸卯年 丙辰月 戊午日"
"子时三刻"
"陆远 苏晚晴 林三酒..."
张海峰的金属脊椎突然崩解。
每一节骨块都精准飞向门框的不同位置,如同机械锁的零件般嵌入其中。当第七块脊椎骨归位时,门内的青铜手臂猛地抓住陆远的手腕。接触的瞬间,他整条右臂的皮肤如褪色般变得透明,露出底下青铜材质的骨骼——那些骨头上刻满微缩版的《尚书·禹贡》篇。
东方明珠塔方向传来地鸣般的震动。
监控屏幕自动切换画面:塔基深处的七具干尸突然集体坐起,他们天灵盖上的玉琮碎片拼合成的完整玉琮,此刻正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