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却并不轻松。高仙芝与封常清并肩立于巨大的洛阳城防图前,眉头紧锁。洛阳城,毕竟是前隋和本朝倾力营建的天下雄城!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安庆绪虽然潼关新败,损兵折将,但困兽犹斗,将洛阳城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强攻…代价太大。” 高仙芝手指敲打着地图上洛阳城那厚实的城墙标记,沉声道,“城中叛军尚有近十万之众,且多为安禄山留下的范阳老卒,凶悍异常。我军虽有士气优势,但兵力并不占压倒性优势。蚁附攻城,伤亡恐难以承受。”
封常清面色凝重,点头赞同:“陛下严令,要一个完整的洛阳。强攻之下,玉石俱焚,非但城池损毁,城中数十万百姓…亦将遭灭顶之灾。此非陛下所愿,更非社稷之福。”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仙芝兄,还记得陛下在潼关时,曾与我等私下言及的…‘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之策吗?”
高仙芝眼中一亮:“你是说…瓦解其军心,策反其内应?逼安庆绪…自乱阵脚?”
“正是!” 封常清走到案前,拿起一份密报,“我军围城数日,已截获多批洛阳城内射出的求援箭书。城中粮草虽足,但柴薪、盐巴、药物已开始短缺。更重要的是…人心浮动!安庆绪弑父自立,本就根基不稳,潼关惨败,更令其威信扫地!据我们安插的细作回报,叛军内部,特别是那些被裹挟的原朝廷官员和部分军将,已生异心!只是迫于安庆绪的严酷镇压和史思明在河东的‘呼应’假象,暂时隐忍罢了。”
高仙芝踱步沉思,目光锐利:“陛下的意思,是要我们双管齐下?一面以堂堂之师围困震慑,断其外援,耗其物资;一面…暗遣精干,联络城中不满安庆绪的势力,许以重利,甚至…赦免其罪?待其内部生变,里应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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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上策!” 封常清斩钉截铁,“我已命人精选死士,携带赦免文书与联络信物,趁夜潜入城中。目标…是原河南尹达奚珣!此人虽降贼,但素无大恶,且家族根基在洛阳,有影响力。更重要的是,他手中掌握着部分城防军权!若能说动此人反水,或制造混乱,洛阳城破…指日可待!”
高仙芝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好!就依此计!围城部队,轮番佯攻,日夜不休,疲其军心!弓弩手压制城头,投石机重点轰击其几处关键仓廪和军营!让安庆绪这狗贼…寝食难安!同时,对城中喊话,晓以大义,宣扬陛下仁德与皇子降生之喜!动摇其军心民心!”
他走到帐外,望着远处洛阳城那巍峨却压抑的轮廓,声音冷冽:“安庆绪…你的死期,不远了!陛下要的完整洛阳…本帅定会双手奉上!”
长安·将作监·秘坊
叮叮当当!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同于战场的肃杀,这里充满了金属碰撞与烈火燃烧的轰鸣。巨大的熔炉内,铁水翻滚,如同沸腾的金色岩浆。数十名赤着上身、肌肉虬结的顶尖工匠,正挥汗如雨,在监工大匠的严厉呵斥下,紧张地操作着。
坊内中央,一个特殊的模具被架在熊熊炉火之上。模具内,一片片仅有婴儿巴掌大小、边缘被打磨得极其锋利、弧度完美契合的弧形钢片,正被小心翼翼地排列、叠压。每一片钢片,都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金色泽,隐隐有细密的、如同鱼鳞般的天然纹路。
“都给我打起精神!眼睛瞪大点!” 将作大匠阎立德亲自坐镇,声音洪亮,眼睛死死盯着模具,“这‘龙鳞甲’!是陛下亲授图样!关系到我大唐万千将士的性命!更是皇子殿下未来的护身宝甲!一丝一毫都错不得!火候!叠压的角度!淬火的时机!必须分毫不差!”
一名年轻工匠小心翼翼地将一片烧得通红的钢片用铁钳夹起,精准地嵌入模具的特定位置。汗水滴落在滚烫的模具上,瞬间化为白烟。旁边,另一名工匠手持巨大的铁锤,看准时机,在钢片叠压到位的瞬间,猛地砸下!铛!一声脆响,火星四溅!两片钢片在巨力与高温下,边缘如同活物般紧密地咬合在一起!
“好!下一片!” 阎立德大声指挥,眼中充满了狂热。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妙而强悍的甲胄设计!摒弃了传统札甲的大片甲叶,采用数千片这种小巧精悍的弧形“龙鳞”,层层叠压,用内衬的坚韧皮革和特制的牛筋绳串联。陛下说,此甲关节活动灵活如常,防御力却远超明光铠,尤其是对箭矢和劈砍的防御,堪称极致!更妙的是,陛下要求在关键部位的鳞片内层,再镶嵌一层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的“大马士革钢”片!这简直是…巧夺天工!
“快了…就快成型了…” 阎立德看着模具中那逐渐显现出胸甲轮廓的、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