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稚绾不明白为何母妃的墓碑上不着一字。
只当是母妃这一生过得抑郁寡欢,故而在身后,不愿再被这世间的种种束缚。
宁妃在初春故去,坟墓之前还是光秃秃的一片,不见花影,也无青草。
裴稚绾一身素衣,在墓前跪下。
接着她又掏出火折子,将纸钱点燃,默默地烧起纸钱。
首至纸钱燃尽,化作缕缕灰烬。
裴稚绾一首强抑着的泪水,终是无法遏制地从眼角潸然而落。
无数个午夜梦回,母妃在世的情景于脑海中萦绕徘徊,难以消散,让她心如刀绞。
她的母妃,明明是那般自由洒脱的女子,却要在皇宫中被困整整六年。
在这漫长的六年里,母妃不得不压抑着内心的真实渴望。
伪装出一副钟情皇宫的模样,违心地生活着。
忽然,一滴水珠蓦地落在她的眼睫,无声融入泪水,潮湿的气息逐渐晕染。
紧接着,细密的淅淅沥沥声传入耳中。
裴稚绾徐徐抬头看去。
原来是下雨了。
这是春日的第一场雨。
幸而澜夜有先见之明,前来时携带了两把伞。
他为自己留下一把,随即将另一把伞递到了裴珩砚的手中。
并非他不能淋雨,而是想让裴珩砚与裴稚绾共撑一把伞。
雨幕渐渐细密,裴珩砚将伞撑在裴稚绾头顶。
“下雨了,该回去了。”他朝着她伸出了手。
祭拜己然结束,此刻又逢雨落,确实不宜久留。
裴稚绾擦了擦眼泪,搭上他的手,借力从地上起身。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他那握着伞柄的手上。
脑海中蓦地不合时宜地闪现出昨晚帮他的场景。
袖摆下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裴稚绾晃了晃脑袋,将那污秽的一幕甩出去。
马车停滞在半山腰处,因而回去的时候,只能依靠徒步下山。
但下山远比上山轻松不少,也没有那么疲倦劳累。
裴稚绾走在裴珩砚的身侧,和他共同撑一把伞。
一边走着,偶尔还会与他搭上几句话。
“哥哥,若是当年我母妃未曾离世,那我也不会去往中宫,我们是不是也不会像现今这般亲近。”
然而,话落之后,还未等裴珩砚开口回答。
身后突然传来澜夜惊慌的呼喊:“殿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