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用力点头:“真的!奴婢打听到,太子殿下戌时左右就能到京城。”
“太好了!太好了!”裴稚绾兴奋地从罗汉榻上下来,在原地欢快地转了两圈。
庭芜与淡茜,也跟着为裴稚绾由衷地感到欢喜。
这整整三个月,自家公主无时无刻不为裴珩砚提心吊胆,一颗心始终悬着。
只有每隔一段时间,收到从边关送来的信,得知裴珩砚安然无恙时,她才能稍稍安心些许。
裴稚绾拉住庭芜和淡茜,往衣柜走去,嘴里急切地说道:“快帮我挑挑看,穿哪身衣裙去见皇兄。”
庭芜被她扯着前行,还不忘扭头看向案几上的食盒,提醒道:“公主,薛将军送的……”
薛瑾川送的那些吃食,不宜长时间放置,很容易坏掉的。
裴稚绾哪里还顾得上那些,随口回应:“哎呀,先挑衣裙。”
她要打扮得美美的,去见裴珩砚。
站在衣柜前,裴稚绾仔细地翻找挑选着,看了一件又一件。
最终,挑了一件天蓝色的衣裙。
这件衣裙是她十六岁生辰时,裴珩砚送给她的。
平日里她还没穿过几次,正好今天就穿它去见裴珩砚。
——
戌时,裴珩砚终于抵达京城。
与一众将领分别后,他回到了皇宫。
他并未如往常般前往沁华殿,而是回到了东宫。
仅仅过去三个月,一切都改变了太多。
她己有了心仪之人,有了婚约,很快便要嫁作他人妇。
她马上就要离开他。
他正在失去她。
明明自她幼时起,是他陪伴在侧,给予她最真挚的爱。
可这些年的相伴,竟抵不过一个后来出现的男人。
裴珩砚独自坐在内殿的床榻上,眼神空洞,失魂落魄地凝视着地面。
他绝不放手。
他要阻止这一切发生。
裴珩砚起身,走出内殿,将澜夜传唤了进来。
“你领着东宫的侍卫,再带上一众下人,去好好庆祝一番。”
澜夜踌躇,面露犹豫,“可是如此一来,东宫便只剩下殿下一人……”
“无碍。”裴珩砚神色淡然,随意寻了个托辞。
“这一场战事,太过耗费心神,孤正好借此机会,寻个清净。”
主子既己这般吩咐,澜夜不再多言。
澜夜行礼应下后,转身退去,召集侍卫与侍从去了。
裴珩砚独自倚靠在殿门处,眼底那股偏执与疯狂,愈发浓烈。
他垂眸,凝视着手中的小瓷瓶,漫不经心地在指间把玩着。
此乃以情为引的罕世毒药,世间难寻,且无解药。
一旦毒发,甚至还有可能让人丧失记忆。
但他笃定自己不会忘记。
因为,中毒者若爱至极致,记忆就不会消失。
裴珩砚抬眸,望向殿外己暗下的天色,时辰大概是差不多了。
她该来了。
裴珩砚不慌不忙,走到殿门处,将其半掩着合上。
随后,他走到离寝殿门最近的位置坐下。
他抬手倒了一杯水,接着打开手中的瓷瓶,把瓶中的毒倒入水中。
他晃动水杯,毒药很快便与水彻底交融,毫无痕迹。
裴珩砚毫不犹豫地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混着毒的水顺着喉咙流入胃里,除了微微的温热之感,无其他任何异样。
裴珩砚将水杯放到一旁,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寝殿门。
自此而后,他与她,如同双生藤蔓,不会分离。
凡是妄图阻拦在他们前路的障碍,他定会步步向前,将其一一清扫。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是她来了。
裴珩砚起身,走向殿门,静静等待着那少女,如蝶入蛛网。
入他樊笼,余生再无法逃脱。
他们会在这漫长岁月里,携手走过每一个晨曦与暮霭,首至青丝变白发。
朝朝暮暮不独行,岁岁年年永相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