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凉。

他缓缓抬起手，用粗糙的手掌捂住了脸。

“我当时就该杀了他。”

“在他彻底变成那东西之前……就该让他解脱。”

“我后悔，真的后悔……”

何森沉默着。

这种痛苦，绝望，外人根本无法体会，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片刻之后，李明放下手，脸上己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过。

他试图转开这个沉重的话题，目光重新落在何森身上，带着审视。

“你呢？你怎么变成这样的？”

何森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无波。

“我被黑色生物咬过。”

李明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瞬间明白了这话背后的含义。

他低声重复，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何森说：“我当时……就该杀了他……”

何森提醒道：“他是你弟弟。”

“是啊，在我们还是人的时候。”李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自嘲。

“变成怪物，哪还有什么兄弟。”

何森心中了然。

这或许就是李明在知道自己杀了他弟弟后却没有立刻表露敌意的原因。

在他看来，无论是他弟弟还是他自己，或许早己不能算是“人”了。

李明挠了挠粗硬的头发，突然话锋一转。

“你，想要守护什么？”

何森眼神一凝。

几乎是本能地，他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警惕地回视李明，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这个问题，是陷阱。

这个叫李明的家伙主动现身帮忙，看似友善，但在这吃人的末世，谁又能真正相信谁？

暴露自己的弱点，无异于将脖子送到别人的刀下。

看到何森沉默且警惕的反应，李明反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点了点头。

“很好。”

“记住。”李明的语气陡然变得极其严肃。

“这个问题，就是你的死穴。是能让你万劫不复的东西。”

“永远别告诉任何人。”

“守住你心里的那份执念，守住你许下的承诺。”

“不然……”李明的目光变得幽深。

“你就会变成我弟弟那样。”

李明咧嘴笑了。

那笑容让何森心中警铃大作。

这家伙，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复杂和危险得多。

李明似乎注意到了何森眼神中的警惕和疏离。

他收敛了笑容，继续说道：“吞噬同类的脑子会陷入昏迷，这事你知道吧？”

“实力越强，昏迷的时间越长。”

何森点头，表示知道。

“蜕变成黑色生物时，也会经历类似的过程。”李明最后警告道，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那个时候，你会变得前所未有的脆弱。”

“很多东西……都在虎视眈眈，等着那一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