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坂城的木门被猛地拉开时,石田三成正用象牙筷子夹起一片鲷鱼刺身。*0~d^i*a′n′k-a?n¨s¢h_u′.?c\o!m·门外侍卫惨白的脸色让筷子悬在了半空。
"九州急报!"
象牙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漆器餐盘上。石田三成感到一阵眩晕,他看见对面坐着的浅野幸长手中的酒盏倾斜,清酒洒在那件价值连城的南蛮阵羽织上。
"胡说八道!"
浅野幸长猛地站起,刀鞘撞翻了矮桌,"九州的大名都投降了嘛?这么快就陷落了?"
"萨摩城...已经陷落。"侍卫跪伏在地,声音颤抖如风中枯叶,"岛津忠恒大人...玉碎了。"
死寂笼罩着茶室。石田三成注意到自己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那里的血液正疯狂奔涌。
三个月前,正是他在评定会议上提出明军可能来犯的警告。
"备马!立刻召集诸将!"
石田三成突然暴喝,惊醒了呆滞的众人。他顾不得礼仪,赤脚踩过翻倒的餐盘冲向走廊,米粒和鱼生粘在足袋上。
大广间内,二十余名丰臣家重臣吵作一团。
"必须立刻集结西国诸藩!"
"水军!我们的水军在哪里?"
"德川家康那个老狐狸在哪?他不是负责九州防务吗?"
石田三成站在军事地图前,用朱笔标出明军可能的进军路线。笔尖划过筑前、丰前,直指畿内。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
"看来治部少辅早有预料?"
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浅野幸长带着五六个武将派大名围了上来,"莫非...与明军暗通款曲?"
朱笔在纸上洇开一团血红。~如?文¨徃¢ /唔-错·内.容′石田三成缓缓转身,看见数道充满恶意的目光。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了——关原之战前,那些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也是这么看的。
"诸君!"
浅野幸长突然提高声调,"是谁一再强调明军威胁?是谁建议削减各藩军备?现在明军真的来了,难道不该有人负责吗?"
大广间突然安静下来。石田三成感到无数目光如箭矢般射来。他下意识去摸腰间的短刀,却摸了个空——按规定,参加评定时不得携带武器。
"浅野大人说得对!"
加藤清正拍案而起,"石田三成妖言惑众,动摇军心,该当切腹!"
"我看该切腹的是你们这些蠢货。"
清冷的声音从主位传来。丰臣秀次把玩着一柄南蛮折扇,鎏金扇骨在他指间翻转。年轻的继承人穿着不合身的阵羽织,看起来像个偷穿父亲衣服的孩子。
"少主明鉴!"浅野幸长急忙转身,"石田三成..."
"三个月前,是谁嘲笑治部少辅杞人忧天?"丰臣秀次啪地合上折扇,点在浅野幸长鼻尖,"又是谁信誓旦旦说明军绝不会来?"
石田三成惊讶地看着这个平日沉迷酒色的年轻人。丰臣秀次眼中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锐利光芒。
"现在敌军真的来了,你们不想着退敌,先忙着内斗?"丰臣秀次突然将折扇砸向浅野幸长面门,"丰臣家养的都是这样的废物吗?"
折扇落地声惊醒了众人。宇喜多秀家第一个跪下:"请少主示下!"
丰臣秀次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石田三成身上:"治部少辅,你说该怎么办?"
石田三成感到喉咙发紧。+衫_叶¨屋* _埂¨欣¢醉?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少主的用意——保下他,就是保住了制衡武将派的力量,也保住了丰臣秀次自己的权威。
"撤。"石田三成斩钉截铁,"放弃大坂,退往甲信山地。"
大广间再次炸开锅。浅野幸长涨红了脸:"不战而逃?武士的尊严..."
"尊严?"石田三成冷笑,"明军的红夷大炮一响,你所谓的尊严连骨灰都剩不下!"
当夜,大坂城天守阁灯火通明。石田三成看着侍女们手忙脚乱地将金银细软装箱,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丰臣秀吉站在这里眺望朝鲜的场景。
"治部少辅。"
丰臣秀次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端着两盏酒,"敬你的先见之明。"
清酒入喉,辛辣中带着苦涩。石田三成注意到少主的行囊里装着《孙子兵法》和一本葡萄牙语词典。
"宇喜多秀家自愿断后。"丰臣秀次突然说,"他带了三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