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重新漫上来时,陆昭然的睫毛先接住了一层细雾。?j!i.n-g?w+u\x¢s-.^c′o′m/
他眨了眨眼睛,视野里的景物像被揉皱的绢帛,姜璃的轮廓在雾里浮浮沉沉,连她掌心的温度都变得虚虚的,仿佛下一秒就会顺着指缝漏走。
"昭然。"姜璃的声音比雾更轻,却精准地扎进他发疼的魂魄里。
他低头,看见她沾着血冰碴的睫毛上凝着水珠,眼尾的红痣被金光照得发亮——那是因果之树在燃烧最后一点本源。
她另一只手按在胸口,指缝间漏出的金芒细若游丝,在雾里拉出一道摇晃的金线,"我们必须找到西象使徒的本源符文,才能彻底终结这一切。"
陆昭然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碎裂,断妄瞳带来的灼痛从眼底蔓延到后颈,像有把烧红的刀在刮他的颅骨。
但更疼的是姜璃掌心的温度——比刚才凉了不止三度,像块即将融化的暖玉。
他想握紧她的手,却怕自己指缝间飘散的魂魄碎片会蹭掉她最后一点生机。
"本源符文..."他重复着,断妄瞳不受控制地睁开。
雾霭在他眼里褪成透明,水晶柱的蓝光稀薄如晨雾,玉珏仍悬浮在最深处,缺口处的金芒却暗了下去,像盏快燃尽的灯。
无名氏的哭声还在耳边飘,说他们要被困在因果里,说来不及了。
陆昭然的指甲掐进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刚才按水晶时的刺骨寒意——原来最疼的从来不是魂魄消散,是明明触到了希望,却被人攥住手腕往深渊里拽。
阴影里突然传来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陆昭然的断妄瞳瞬间捕捉到那抹灰:玄色道袍裹着嶙峋的骨架,枯叶卷轴在掌心翻卷,发出干柴断裂的脆响。
玄冥子的影子比身体更长,在地面爬向两人脚腕,像条吐信的蛇。
他抬头时,陆昭然看清了他眼角的皱纹——那些纹路里卡着黑色的血痂,是被业火灼烧过的痕迹。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结束吗?"玄冥子笑了,声音像生锈的风箱,"这无相墟的每块石头都浸着魂魄,每滴潭水都泡着冤骨。"他举起卷轴,干枯的叶片边缘泛着焦黑,"这里将成为我的熔炉——用你们的因果当柴火,用西象的本源当熔剂。
等我炼出那东西..."他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连天上的仙人都得跪下来求我!"
陆昭然的朱金双瞳同时亮起。
他能看见玄冥子胸口的命门——那里缠着根细若游丝的黑线,另一端消失在雾的最深处。
是西象监视者的线。
原来这老东西从来不是主谋,不过是根被牵着的傀儡线。¢小^税!C`M`S_ .蕪′错¨内~容-
他松开姜璃的手,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片雪。
姜璃指尖微颤,想抓住他,却见他对着自己摇头,唇形说"别怕"。
"你的熔炉?"陆昭然向前一步,魂魄碎片顺着袖口簌簌坠落,像被风卷走的纸钱。
他能听见自己魂魄碎裂的声音,咔啦,咔啦,比水晶柱崩裂时还响。
但他不在乎——只要能在彻底消散前撕碎这老东西的阴谋,就算魂魄散成灰,他也认了。
玄冥子的笑僵在脸上。
他想退,却发现脚下的影子己经和地面黏成了一团。
陆昭然的断妄瞳锁住他持卷轴的手,那只手背上爬满青紫色的血管,像条条小蛇。"让我看看,"陆昭然的声音发哑,带着血锈味,"你藏了什么宝贝。"
他的手扣住玄冥子的手腕。
剧痛顺着手臂炸开。
玄冥子的皮肤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铁。
陆昭然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漫开,反而让意识更清醒了些。
他看见枯叶卷轴表面腾起黑雾,那些干枯的叶片突然活了过来,边缘的焦黑化作红纹,像被血浸过的绸子。
密密麻麻的文字浮现在卷轴上,不是用墨写的,是用魂——每笔每划都泛着幽蓝的光,那是被抽走三魂七魄的生魂。
"西象归...因果成茧..."姜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昭然回头,看见她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侧,因果之树的金芒裹住了两人的后背。
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卷轴,那些幽蓝的文字突然开始流动,像血液在绢帛上漫开,"破茧者...需以双魂为引..."
玄冥子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的手腕在陆昭然手里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