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澈……季桓到底是我招来的,没有季桓,我们也不会遭收这等无妄之灾。”辛宜道。
“安郎,你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会活着回去……”韦允安苦笑,擡手轻抚她的额发,“答应我,无论如何,绾绾都要好好活着,看着阿澈长大成人。”“不然……我亦死不瞑目——”话未说完,辛宜眸色一惊,当即捂着他的唇瓣。“莫说这些,药该煎好了,我给你端来。门前的桑葚熟了,摘些还能去去药的苦涩……”祁城地处边疆,偏远落后,一时半会倒真找不到医者。季桓写信,将尚在清河的季泠调来,并招募医者。三日后,季泠领着一群医者来了。她给韦允安把脉后,眸色复杂。“除却疫病,他身子本就弱。”季泠又看了他的面色,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咳血的?”辛宜也眸色紧张地盯着他。韦允安见瞒不过,闭上眼眸,“半月前。”半月前,正是他将得了疫病的羊蹄带回来的第二日。季泠摇了摇头。她默默离去,将此处空间单独留给他们。辛宜坐在榻沿,神情木楞,泪珠啪嗒啪嗒滚落。季泠摇头的动作,她看得一清二楚。韦允安又剧烈地咳喘了一阵,望着房顶,眸中悲悯,耳畔忽地传来极轻的啜泣声。恐怕,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惩罚。他将得了瘟疫的病羊蹄带回那勒,遭受到了上天的反噬。眼下他只希望,他的绾绾无病无灾,平安顺遂。“绾绾莫哭,恐怕我寿数已定。”韦允安擡眸定定地看向辛宜。旋即将那勒的事,缓缓道与她听。辛宜抿着唇,眸色决绝:“不,季桓当初撤离邺城,胡人踏破邺城乃至整个冀州时,一片生灵涂炭,他害了那么多人!”“季桓那个罪魁祸首都没事,我的安郎定然也不会有事……”“这便是命吧……”韦允安艰难地撑着眼皮。“他虽心狠手辣,却也是有能力有手段力挽狂澜之人。或许没有他,也会有旁人……”韦允安默默道,他虽恨不得季桓去死,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他德不配位!难道天下人都死绝了,才会容忍这般双手沾满鲜血之人登临大位?”韦允安又咳了一口鲜血,身上的旧伤疼得钻心。这回算计季桓后,他彻底没后路,也将自己的命折陨在其中。“绾绾,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他眼眸猩红,半支着身子,费力道:“好好活着,替我将,将阿澈抚养长大……这是我最后的恳求——”“不,阿郎你不会有事——”鲜血溢出唇腔,韦允安死死盯着辛宜,似乎有跪下求她之意,“绾绾,我求你——”辛宜当即止住他的动作,哭得泪眼朦胧。“你不会有事……”“绾绾,莫要偏执了。”“这世间,任何人都不可能谁陪着谁走完一辈子……”“阿郎——”辛宜紧紧从前抱着她。韦允安想推开他,却没了气力。他虚弱得喘息着,一擡眸,却蓦地看见支窗在站立许久的黑影。唇角艰难扯起一丝弧度,韦允安擡眸对上季桓的视线。论心机手段,家世实力,他虽然处处不如季桓。但至少,他得到了辛宜的心,他还有阿澈。只要有他在绾绾心中,她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上季桓。那是一道天堑,一道季桓永远也跨不过的天堑!“阿郎,你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韦允安感觉意识在渐渐流失,他猛然警觉,他知道,时间不多了。余光扫过季桓,韦允安对辛宜道:“绾绾!”“你会永远记得我——”“记得永安——”“记得那五年吗——”辛宜不知晓他为何会在这时说起这话,急忙点头,哭道:“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阿郎。”支摘窗忽地一动,房间内的二人正互诉衷肠,难舍难分,自是未曾发觉。“照顾好你和阿澈——”辛宜还想再说什么,忽地感到身上的人不再动了。只有残留的温热……她猛然警觉,松开他,见他唇角禽着鲜血,阖着眼眸,漆黑的长睫垂着,在苍白瘦削的面容上留下一排黑影。登时大脑白了一瞬,辛宜反应过来时,登时抱着他痛哭起来。“安郎!韦允安,你醒醒?”“你快醒醒!”她依旧紧紧抱着他,贪恋攫取他留给她的最后的温热。混着恐惧惊慌的泪水顺着脸颊漱漱落下,滴落在韦允安的衣衫上。辛宜愣在那,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幕幕他们在永安县生活的场景。“绾绾,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夫人。”有了头一次失败的婚姻,大红的喜服下,辛宜不安又畏惧的擡眸看